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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先把豬殺了,我們再敘舊。」
謝冰:……
敘什麼舊?他們兩個只有數不清得仇,冥寒蝶的潛台詞就是先殺了黑豬再折磨她。
「這是我們倆的事,跟豬沒關係。」
「你堂堂冥主,親自殺豬,成何體統?」
冥寒蝶眯眼,「我今日,不僅要殺你,還要殺豬。」
少年的臉上帶著涔涔笑意:「不僅要殺豬,我還要做紅燒肉。」
小黑終於爬出坑來,聞言蹄子一軟,差點又摔下去。
哼唧,壞人!
謝冰目光冷然看著冥寒蝶,快速思索破解之法,然後發現……
太難了!
她跟冥寒蝶,已經是不死不休,光謝冰對冥寒蝶做的事情,或者是冥寒蝶對謝冰做的事情,兩個人一輩子也別想和解。偏生冥寒蝶已經恢復全盛狀態,在他全部心神鎖定她的情況下,謝冰甚至沒有辦法動絲毫。
謝冰看著白衣廣袖的少年,「袁狗蛋,我們做個交易。」
「哦?」他笑的很愉快,「謝冰,你是個聰明人,別忘了你做過什麼。」
森寒目光一斂,「你只能祈求死的快一點。」
謝冰一笑:「你不會殺我,你還想要你的靈魂碎片。」
冥寒蝶這種人自私狠戾,他籌謀這麼多年按兵不動,就是為了養自己的魂魄碎片,眼下一片碎片被謝冰拿走,他怎麼會善罷甘休,抓到謝冰必然要找到靈魂碎片,絕對不會讓她立刻死。
冥寒蝶:「為什麼救一隻……豬?」
黑豬終於爬了上來,它小小的眼睛眯縫著,豬嘴裡都是血,委委屈屈地縮在謝冰的身後。
謝冰卻沒有去看黑豬,而是一眨不眨地盯著冥寒蝶。
適才黑豬保護謝冰。
而現在,謝冰在保護一隻豬。
她說:「對你來說,是一隻豬,對我來說,是朋友。」
頓了頓,她道:「或者是家人。」
謝冰說的很是坦然。
冥寒蝶垂頭看著她,只看到她滿頭烏髮紮成蓬鬆的馬尾,冰霜之色隨著馬尾尖在夜風中微微盪起,青色袍子破舊,卻襯得她月色下面容愈發蒼白。
她就像是刺骨凜然走到盡頭,在滿目貧瘠中,唯一的一抹,溫柔的光。
她說那隻豬,是朋友。
冥寒蝶嗅到一點淡淡的泥土氣息,他恍惚記得,他從不與人交朋友,唯獨在袁狗蛋的時候,親口說,唯一的朋友,便是謝冰。
剛才,謝冰喚他,袁狗蛋。
「你想要什麼交易?」
他鬼使神差地說。
那雙眸子,極為坦然:「你讓我做了任務,放了我的豬,我隨你處置。」
「你是在拖延時間。」
謝冰認的很快:「是這樣,沒錯。」
冥寒蝶:「……」
他舔了舔嘴角,不愧是他曾經選中的「朋友」:
——心機,冷靜,不要臉-
「撲哧。」
「撲哧。」
爆開的聲音很悶,就像是充滿了水的布袋被打破,然而周遭密密麻麻的吞噬聲音在耳邊縈繞著。
這裡是一處荒涼的寺廟,或者說,是曾經的寺廟。
如今被無邊無際的黑霧籠罩,倒塌後頹敗的陰森。空氣里藍色蝶粉環繞,陳列著不少屍體,然而那些屍體被巨大的幽藍色巨爪捏成了爆漿,隨意地丟擲在荒地上。
無數的冥蝶飛撲過去,張開小小的嘴,是滿口的利牙,謝冰從未見過這種恐怖的蝴蝶。
它們將屍體吞噬到肚子裡,隱約有灰濛濛的魂魄飛出來,轉瞬間被撕扯成碎片,連生機都在不再有。
蝴蝶顏色越來越妖冶,連蝶粉也越來越迷離。
謝冰站在一邊,看著剛才還活著的人被這麼捏泡泡一樣捏死,接著被餵了冥蝶,臉色有些不好看。
「我是說,我解決。」
冥寒蝶笑嘻嘻,笑得一臉孩子氣:「可是我今天沒有殺你呢,他們正好用來消解一下怨氣。」
他盯著謝冰的臉,道:「都怪你,不肯讓我殺一殺。你身為正道中人,不覺著後悔麼?」
謝冰神色泰然:「與我無關。」
她一個被PUA暗示這麼久的人,還怕冥寒蝶的攻心之術嗎?
事實上,她本來也是要來解決玄光聖剎的這些人,不同的是,她用的是劍,而冥寒蝶,用的是冥修更為殘忍的手法,連靈魂都沒有留下。
冥寒蝶說的話,實際上都是套路了,冥修對付正道中人很有一套,正道中人講究的是道心清明,防止出現心魔無法勘破,對於約束他們自己的那套規則十分敬畏。
冥寒蝶是故意刺激謝冰,可是沒想到謝冰軟硬不吃,十分堅定地說與她無關,他頗有些索然無味,謝冰的道心怎麼這麼堅定?
腳下涓涓流動的,是深色的血液,冥寒蝶在這裡殺了有五十個人左右,謝冰腳踩在血色地面上,帶著走過屍山血海的泰然走了一圈,「只留下血,不像是我做任務,倒像是邪修做任務。」
冥寒蝶搖頭:「反正你回不去了,還在乎這些做什麼?」
「倒也是。」
謝冰深以為然,她靴子底下踩的都是血液,啪啪作響,在昏沉沉的黑霧中,她扭頭:「我的任務完成了,你想要怎麼處置我?」
謝冰必須要完成任務,冥寒蝶如今修為深不可測,完全是碾壓級別,她在冥寒蝶眼皮子底下根本無法輕舉妄動。如今冥寒蝶對她還有興趣,若是不能一擊必中,造成的結果必然是會災難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