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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冰垂下眸子,若有所思,她還是大意了。
離開妖都的時候,姬亂芒匆匆趕過來,目的就是告訴她他放棄在太虛派眼皮子底下殺她,只要出了妖都,謝冰再出任何事情,便是與妖都無關,更是與他無關。
這死狐狸,遲早殺了他剝皮當圍脖!
蓬萊那邊,翻天覆地的火光水光還在澎湃著,他們修為深不可測,竟然不知道還需要多久才能分出來勝負。
殷倦之突然出來,顧莫念不會心生疑慮嗎?
然而……謝冰眼睜睜地看到殷倦之飛身而起,直接進了打鬥的漩渦。
那漩渦幾乎將天地攪碎,他便是那般輕輕鬆鬆地御劍而去,眨眼間消失在無邊的天地間。
顧莫念這次沒有出聲阻攔。
郁焰真人眯眼看著,嘆息道:「倦之真是有心了。」
謝冰頓了頓,也明白了。
果然,沒多久,殷倦之腳踩銀劍,懷中抱著一人從無邊的海水中飛了出來。
那人影由遠及近,由小及大,穩穩落在地面上。
那是已經昏迷的萱瑤。
……
顧莫念忙著單挑蓬萊,肯定不能抱著萱瑤上場,他又不放心虛弱的萱瑤在其他人手中,所以一直分開心神護著她。
萱瑤丹田缺失靈丹已經許久許久,他一直分開靈氣維持著丹田運轉,直至殷倦之趕來,這才放心地任由殷倦之將萱瑤帶走。
顧莫念,只信任他的大弟子。
萱瑤依舊昏迷著,被放置在一處花田上,長長的烏絲散落在衣裙上,在花環的映襯下,小臉慘白,楚楚可憐。
她閉著眼睛,眼睫微顫,仿佛睡著了。
看的讓人心疼無比。
從築基班開始,郁焰真人對萱瑤印象就很好,他嘆了一口氣,不忍心繼續看下去。
負手離開。
殷倦之垂眸看著昏迷的萱瑤,修長的手指展開,掌心處源源不斷的白色靈氣向著她身形裹去。
澎湃的靈氣湧出,萱瑤眉頭微蹙,蒼白的嬌唇輕溢一聲。
遠處,穿著青裙的女子屈膝坐在石頭上翻書,聽到響動,抬了抬眼。
她抿了抿唇,低頭看書。
……
日光下,謝冰翻看著書籍,剛翻過一頁,面前一道陰影,斜斜地落在紙張上。
謝冰手指一頓,抬頭看他,「大師兄。」
殷倦之淡淡嗯了一聲,便隨意地坐在了大石頭上。
兩個人身體相距不過些余,謝冰身體一僵,連耳尖都要抖了抖。
距離太近了!
他的氣息冷清,瞬間縈繞在鼻尖,她驟然便想起很久之前……殷倦之啃著她的耳垂吸血,在耳畔低低一笑的嗓音……
這一下,連後脖頸都酥麻了。
下意識想要站起身來,復又硬生生讓自己按捺住,沒事,現在他是在眾人面前,他是人見人愛的大師兄,他不會顯露出分毫倪端。
殷倦之沒有發現謝冰的異常,他就像是關心師妹的大師兄,輕聲道:「你在妖都被人暗算,可有受傷?」
「沒有,那就是一隻想要奪舍的垂耳兔,已經被殺死了。」
「那便好。」
殷倦之一身白衣,神情俊秀,頗有些悲天憫人地道:「你這趟出行竟然如此驚心動魄,師兄我很是擔心,師妹一定要勤加修煉,爭取早日化金丹。」
謝冰無語地看了他一眼,這丫還裝!還裝!
便是這麼一眼,謝冰驟然發現,殷倦之桃花眼迷人勾魂,眼底下卻有淡淡的烏青。
他似乎沒有睡好?
怎麼可能呢?
忽然,謝冰想到,上次殷倦之是突然出關的,這十日來,應當是調理好了吧?
不然……也不會有這麼多靈氣給萱瑤。
正在思考這個,驟然間耳邊聽到殷倦之輕聲道:「師妹這書修果然不同尋常,受了這樣的傷,依舊穩住金丹期,著實可喜可賀。」
謝冰凜然看他,便撞進一雙神色莫名的眸子裡。
她明白,她的境界早就該掉了,這一直不掉,反而不符合常理,殷倦之這等聰慧的人,應當是早就發現倪端。
謝冰泰然道:「這書修,確實不同尋常,只因為……我愛學習!」
「只要我愛學習,那麼我便能不斷的產生奇蹟,一切皆有可能!」
殷倦之看著她,第一次露出無奈的表情。
謝冰有些心虛,她抬眼看了看遠處的蓬萊島,轉移話題:
「師妹受苦了,師父為了師妹單挑蓬萊,師父一定會為師妹求得奇蹟。況且,又有大師兄為了師妹晝夜趕來,助師父護小師妹,小師妹一定會安然無事的,」
天道之女,不會這般輕鬆炮灰,顧莫念這次單挑蓬萊,不僅是他實力強勁,就連天道也會幫著她。
謝冰有些感慨,大師兄披著馬甲的時候,做的事情真是沒得說,對萱瑤好的不得了,對她也有表面情誼,一個人拿兩份工資,也真是辛苦。
日光下,殷倦之的桃花眼眯了眯,有些看不清楚神色:「我晝夜趕來,為……」
謝冰眨了眨眼睛,為……當然是為了小師妹,不是嗎?
他似乎還想說什麼,竟是嘆了一口氣,「罷了。」
他站起身來,竟然直接離開了。
謝冰凝視著他寬闊的後背,低頭繼續看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