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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南宮聽雪的屍身,還有部分存在!」
什麼?
舉座譁然。思路
怎麼可能??
謝冰心頭豁然:當年踏入花錦鎮之前,她尋找萱瑤之時,偶然誤入孔逸仙歸隱之地。
孤寂幽深的地底,孔逸仙就守著一副屍骨,了此殘生。
身為劍修之巔,他仍有漫長的歲月中,赫然不打算再次出世。
是心死之人。
謝冰的喉嚨乾渴,她還記得,她恭恭敬敬地拜見了那副白骨前輩。
那其實,是她的爹爹。
……
孔逸仙懶得廢話。
他鄙夷的看了一眼顧莫念,他早就憎惡顧莫念這一副裝模作樣的模樣,被他刺了一劍而已,當年再重的傷都受過,有必要這麼一直任由肩頭鮮血流淌嗎?
冷哼一聲,他隨手一揮。
無盡的菊花花瓣飛舞,一座完整的白色枯骨出現在眾人面前。
孔逸仙冷聲說:「這便是南宮聽雪的道侶,藍滄然。」
他瞥了一眼一旁的儒修:「藍滄然曾經是儒修,手無縛雞之力,你們應該都知道。」
眾位儒修:「……」
都這個時候了,儒修還要遭受一波嘲諷,他們招誰惹誰了?
九霄緩緩步至屍體旁。
「白骨保養的很好,當年是你為他收的屍。」
藍滄然死於聖廟的追殺中。
那時藍滄然已然是冥修,死的理所當然。
「藍滄然屍骨仍在,又是儒修出身,自然可被驗證是否是他。」
儒修最大宗門乃是蘭家,浩然正氣,聲名赫赫。
蘭家宗主點了點頭,「當然未叛出蘭家之前,他的血滴已然入了宗譜。」
他擠出一滴血,滴落在藍滄然屍骨上。
血液完整的融入進去,蘭家宗主手中的宗譜上,赫然顯示出藍滄然的名字。
他複雜難明說:「我以儒修祖師爺起誓,這確實是藍滄然。」
……
司徒同光:「南宮聽雪的骨頭已然成了渣子,便是驗證了藍滄然,怎麼能驗證南宮聽雪?」
孔逸仙想要證明冰棺中的屍骨是南宮聽雪的,那麼最起碼得有南宮聽雪的血肉。
顧莫念不知想到了什麼,微皺眉頭,薄薄的嘴唇輕顫:「當年……當年……」天才一秒記住 九長老霍然跳出來:「當年南宮聽雪斷了一指!!!」
顧莫念瞳孔一縮。
孔逸仙緩緩看向顧莫念,「我便讓你死個心服口服。」
……
謝冰喉間哽咽,死死咬住唇,不讓自己發出聲音來。
是的,當她去地底之時,看到了白骨森然的前輩手中握著一截白森森的手指。
那時她並不知道這便是她的娘親與爹。
她是被銀色小魚牽扯吸引,這才找尋到了他們的屍骨之地。
那條小魚對她極為親切,就像是指引著她前去一般。
是與南宮聽雪一樣的溫柔氣息啊!
……
「那是什麼?」
一截手指白骨懸浮在空中。
有銀色小魚隨著落下的菊花花瓣起舞。
九霄眯眼看著,終於緩聲道:「傳聞中,生死契闊的雙修道侶在死後,骨血會永恆流轉在天地之間。乃有陰陽銀魚之說,雲遊天地,愛意永存。」
「這銀色小魚,便是南宮聽雪的血肉。」
話音落下,銀色小魚眷戀的圍繞著指骨、藍滄然的白骨圈,化作滿地的流光消散。
銀魚的光消散,骨血漸漸凝聚,白色森寒的指骨恍若活人的生機,終於顯露出纖細的模樣。
是被人生生切下來的。
謝冰眼圈微紅:這是被南宮聽雪自己切下的。
她早就知道自己要死,她安排好了一切。連最後與她深愛的人死後在一起,也都安排好了。
無人在意那丟失的指骨,她用這樣的方法苟全了自己的愛。
當年大戰,南宮聽雪的手指不知何故被人斬斷,世人皆不知她的指骨究竟去哪兒,如今竟然再次看到了。
廖天音感慨地看著那血肉:「當年她一意孤行拒絕聖子,為了便是心中的真愛啊!」
他轉而看向顧莫念,搖了搖頭:「顧兄,當年我們一直在聖廟書院求學,你讓為兄很是失望。」
廖天音亦是聖廟九子之一。
他失望道:「這次事了,我不會將女兒交到你的手,你必然不能再擔當太虛首座。」
顧莫念面容上絲毫不見波瀾,喉結微微滾動。
……
銀色小魚化作了血肉,沒過多久,那血肉便又重新幻為銀色小魚。
小魚在南宮聽雪白色指骨上徘徊,隨後緩緩地在空中遊動曳尾,衝著冰棺之內而去。
初時冰棺阻擋住了銀魚。
銀魚踟躕一瞬,一捧清泉之水緩緩在冰棺之上顯現。
謝冰死死閉著眼睛,忍住了眼中的淚意。
那一天,她看到的那一汪泉水,是南宮聽雪的召喚。
南宮聽雪便是死了,也還在記掛著她。
那時,謝冰一無所知,她錯過了屬於娘親的溫柔與眷戀。
她這一生都在渴求著被愛,像是一株草無聲無息的生長。
不必再尋找,她一直在被愛。
……
顧莫念的指尖一彈,白色光影滲入肩頭,涓涓流淌的血液終於止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