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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冰:「……」
她硬生生的被雪精靈罵走了。
書靈,原來是個工作狂。
……
太微院內,是破碎而委屈的壓抑低哭。
顧莫念眼底入墨的黑翻湧,他知道她出了事,谷焚天要帶她走,他看著她躺在妖太子的懷中,儘管知道阿瑤是自由的,可是他那時的無力感,卻如此的熟悉。
仿佛……又到了多年前的一幕,聽雪一襲白裙,倔強地抬起下巴,對他說:「我要離開了。」
離開?去哪裡?
去那個窮酸的儒修那裡嗎?
聽雪,聽雪……
他再也收不住,雙修時候道侶若是只顧自己快活,對於另外一方無異於是折磨,萱瑤細細密密哭著,嘴唇都被咬破,「師父……師父……」
不是聽雪。
——是阿瑤啊。
顧莫念似是亘古未變的清冷麵容上,眼角染上詭異的赤紅,他愈發瘋狂,斂眸,將她翻過身去,只看到雪白的後脊鋪滿了水墨般的長髮,拆吃入腹。
「聽雪……」
那聲低低的悲泣,僅僅是一聲若有若無的氣聲。
萱瑤的淚珠墜下,她隱約聽到師父溢出的話,幾乎以為是聽錯了。
她迫切想要扭頭,想要看清身後師父的神情,卻被顧莫念掐住了脖頸,像是被拎起來的可憐兮兮的小貓,無力的卸掉了力氣,只剩下幾聲嚶嚀。
第156章 前塵
——大師姐帶你去看梔子花。
萱瑤的腦海里, 翻來覆去的回想著這句話。
謝冰那時笑的溫和,就像是真心愛護師妹的師姐一樣。
萱瑤斜靠在美人榻上,抱膝擁著錦被沉思,她回過神來, 透過光影重重的窗欞,依舊被日光刺的眯了眯眼。
時值酷暑, 這是最熱的時辰。已經過去了三個多時辰了……
……
炙夏日光, 白到透光,熱浪襲來, 將她整個人曬出一層一層的汗。
她的身體不比修士, 這種炙烤早就該昏過去了, 可是卻倔強的挺直著背脊, 不讓自己暈倒在院門外。
太微院的大門, 「吱嘎」一聲開了。
一身清冷,眼帘下, 一雙白色的靴子, 站在她面前。
顧莫念的眸光很冷,像是一塊千年的寒冰。
謝冰的手撐在白玉地磚上, 那裡已經被炙烤到灼燙, 她渾然不覺手掌的灼熱,努力撐著了自己的身體, 端端正正的跪在顧莫念面前。
「師父。」
「為師命你反思許久,你可知道錯了?」
熟悉的話語。
就像是他每次讓她反省的時候,讓她說自己錯在哪裡了, 謝冰說了無數條理由,顧莫念始終用那種看著玩物的眼神盯著她,直至她將自己批判到一文不值,這才赦免了她的罪。
然而那個赦免,卻等於將她所有的罪責都攬到了她身上,重重大山壓下,怎會還有尊嚴人格所言?
「師父,我沒……」
謝冰緩緩抬頭,那一瞬間,她心頭一驚。
顧慕念的眼尾有一絲若有若無的紅色,若非她實在夠了解顧莫念,怕是要將這一點忽略過去了。
謝冰心頭急轉,立刻轉換話風。
她的臉上細細密密布著汗珠,臉色異常慘白,像是即將暈厥過去,顫聲說,「師父,我不是有意的,我也不想發生這些,師父你知道、你知道的、我……我雖然有些肖想,可是我萬萬不敢做別的事情……」
她的眸子依舊是不甘的,是怨毒的,是怯懦的,是不甘的,是刻薄的。
她膝行兩步,視角範圍內,是顧莫念垂落的雪白袍角、雪白的靴子,她顫抖著手,想要去抓住顧莫念的袍角。
心頭巨大的瘋魔不僅沒有發泄出來,反而有破土而出的痕跡,顧莫念眸中黑焰一閃而過,他垂下眸子,看著她慘白的幾乎昏過去的面容,和青色衣裙上留下的層層血跡,她的臉上,依舊是熟悉的覬覦之色……
就像是以往無數次那般卑微地跪在他的腳下,奢望著,能夠觸摸他的一片袍角。
可是這件事,真的只是意外嗎?
過於瘦弱,幾乎一折便會斷的手腕,就那麼顫巍巍的抬起,便要抓住他的袍角……
便在這時,身後一聲顫聲:
「師父,你不要責怪大師姐,都是阿瑤不好。」
謝冰的手指懸浮在空中,似是微微一僵,她側頭,看著跌跌撞撞跑出來的萱瑤。
她看上去似是哭了很久,眼圈紅的像是小兔子,烏髮上綴著的花環映襯著,肌膚白如雪,僅僅跑了幾小步,險些便要摔倒在地上。
顧莫念眸中一軟,伸手便撈起萱瑤,虛虛摟著肩頭:
「你應該好好休息,出來做什麼?」
萱瑤抬起頭,無助地看著師父:「師父,你莫要責罰師姐。大師姐好不容易親近於我,你卻這般責罰他,阿瑤心裡好生內疚。」
謝冰聽到這話,心裡咯噔一聲。
「好不容易。」
確實,謝冰從未主動親近過萱瑤。
顧莫念幽深的眸子微微一斂,顯然也想到了這件事,剎那間,氣氛不易覺察的詭異。
萱瑤抓住顧莫念的衣袖晃了晃,慌張道,「不,不怪大師姐,都怪阿瑤,都怪阿瑤招惹上了這樣一個壞人,我沒想到他竟然做出如此喪心病狂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