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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人窒息的沉默。
藏真人的臉色有些難看,「怕是凶多吉少了。」
郁焰沉著臉,他的試煉是有死亡名額,可是不包括被魔修給殺了。
他們不由自主地看向顧莫念,事到如今,只有主座大人,也就是謝冰的師父能做最後的決定。
一聲低低的抽噎,萱瑤快步走過來,似是不安般扯住他的衣角,仰頭看著顧莫念,「師父,都是我不好,都怪我……」
「我想著大家的法器都極為珍貴,若是被魔修所得了,我太虛派的面子往哪裡放?便去取了法器……」
她擦了擦淚水,鼻尖紅紅的,囁嚅道:「這是師父給我找的第二把先天法器,萱瑤縱使死,也不能再丟了。」
顧莫念心頭微微動容,他抬起手,撫摸在萱瑤的烏絲上。
寬大的手掌攬住了她的頭,顧莫念微嘆一聲,「為師知道你的一番心意,這不怪你。」
他低低一嘆,「莫怕。」
萱瑤輕「嗯」一聲,她低下頭,淚水低落,砸在地上,暈染出一朵晶瑩的淚花。
頓了頓,顧莫念冷聲說:「不惜任何代價,哪怕剷平了魔宮,也一定要找到謝冰。」
「是!」
眾人先是欣慰,隨後震驚不已。
顧莫念說的是——不惜任何代價,哪怕剷平了魔宮??
果然,主座大人平日裡看上去冷言冷語,從不給人好臉色,更是仿佛從不在意謝冰,但是只要弟子出了事情,便恍若癲狂。
得到主座大人的命令,立刻開始分頭行動,藏真人、郁焰、顧莫念帶領仙修們繼續尋找謝冰,這期試煉眾人全都隨著張岩回太虛派療傷休養。
就在眾人準備離開之際,又有人趕到了地底。
宿采逸慌慌張張地趕過來,清朗俊秀的少年眼睛裡全都是無措:「大師姐呢?」
……
築基班的人出了地底,終於遠離了一片黑暗。
青山如黛,碧波蕩漾,一個又一個的修士御劍回太虛派,萱瑤躊躇立在原地,眼圈紅紅地看著他們御劍而去。
她中了七劍,本該去養傷,可是看到師父和小師弟像是發了瘋一樣找謝冰,而她的傷勢卻無人問津,心底湧上一股苦澀。
果然,師父最喜歡的,還是大師姐。
小師哥宿采逸喜歡的,也是大師姐。
她不重要。
天際劍光流轉,他們垂頭喪氣地往太虛派趕去,她忽然覺著少了些什麼,驟然瞥到不遠處一抹白色的尾巴消失不見,是蘇肈!而他身邊的人,似乎是明聞。
他們悄悄溜走了。
萱瑤咬了咬唇,趁著前面的修士不注意,自己也悄悄溜走了。
謝冰的屁股下是冰涼的地面,她艱難地坐起身體。
她微不可見地環視了一圈周圍:這裡八成是魔修的另外一個據點,地勢空闊,隱約有簡單的布置,石桌石椅甚至還有裝飾品,符合魔修一貫的臨時據點裝飾。
魔氣森森,將整個空間都渲染成了一片濃郁的黑色,周圍是可怖的魔魘獸呼吸聲,聞到謝冰身上的正派氣息,飢餓的魔魘獸焦躁難安,有的低階魔魘獸哈喇子都流下來。
而在南宮無寐身後,是恍如人形兵器一般面無表情的魔修,重重疊疊站了許多人,盯著謝冰的樣子就像是看著一個死人。
壞了,任何仙修敢到魔修地點,就沒有能活著出去的道理。
謝冰緊張地咽了一口吐沫,擠出來一個笑:「嗨,雙修嗎?」
南宮無寐:「……」
他極為森冷地看著她,沒有說話。
她心底咯噔一聲,這目光,怎麼都不像是想要讓她活下來。
她本來就是被抓來做魔魘獸的口糧的,魔尊餵自己飢腸轆轆的寵物食物,沒有道理會放過她。
南宮無寐本來就沒什麼人性,她前世跟著他後面自然知道他的兇殘與可怕,一股死亡的危機籠罩著她,謝冰明白,要是不能苟住,怕是兩天後就消化成了食物殘渣。
「魔、魔尊大人,你是不是忘記我了?我自我介紹一下,我就是那天在翡翠谷救了你的女修。」
謝冰心裡苦,她跟臭名昭著的「魔尊」是第二次見面,想要他饒了她,只能從兩個人的交情做文章。
南宮無寐低低笑了,那笑意冰冷的很:「那又如何?」
是,那又如何?
謝冰心底發涼。
他本來就是一個冷心冷血的瘋子,他怎麼會在乎那一次的救命之恩?
再者,那天即便是沒有她,他也不會徹底死去。
他玩味地看著她,似是看著她打算繼續說什麼。
謝冰:「其實我很有用的,我可以用來暖床,也可以用來雙修,更可以為你疊衣鋪被,各種高級服務應有盡有。」
「我不用。」
略微懶散的聲音。
謝冰再接再厲:「我還可以提供無償247看家保姆月嫂暖床服務,持證上崗,只愛你一人,讓你的夜晚不再寂寞!」
南宮無寐似是覺著有趣,他坐在石凳上,修長白皙的手指輕敲石面,那聲音仿佛敲在謝冰的心頭。
「咚咚咚。」
她心頭忽然一痛。
她想到了她的前世。
上一世,她被顧莫念練成了藥渣,周身經脈寸寸斷裂,肌理枯萎再無生機,最後一抹魂火搖曳,在她徹底死去之前,便是那恍如鬼魅的高挑男人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