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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冰沉默半晌,拍開了一直在她頭髮上搗亂的手。
「你早就死了。」
空氣里,幾乎凝滯。
蝶公子的眼睛黑漆漆的,似是能吞噬人的心神,面容羞澀郝然,「是呀,死了很多年啦。」
血氣從鼻尖傳來,謝冰坐在冰冷的石頭上,看著黑壓壓的山洞深處隱約的血光。
這裡是冥修的據點,在不遠處,便是冥修所設立的地牢。
那裡,關著數不清的「肉鼎」。
凡人之軀作為鼎,是為肉鼎;修士之軀作為鼎,是為爐鼎。
不遠處立著的冥修皆垂首而站,幽幽茫茫仿佛幽魂。
謝冰的眼睫微垂,剎那間,電光火石,全都明白了。
「你抓我,不是因為我羞辱了你,不是因為你曾經跪過我,而是因為我的體質十分特殊,我是修士,但是,更是凡人。」
「咕嚕——」
謝冰一天沒吃飯,餓得前胸貼後背,她壓著自己的肚子,想要壓下去腹中飢餓。
她一天沒吃沒喝,又說了這些話,嗓音里已經有些啞:「我與尋常的修士不一樣,我的身體是凡人,這種體質怕是整個修仙界都罕見。你的蝶蠱全都選擇了未婚少女,是因為她們的身體純粹,不會驚擾到脆弱的冥蝶蠱。」
「你剛剛復生,本不該招惹太虛派,除非……你看上了我的身體,用來當做大用處。」
謝冰的一張臉極為素淨,臉上沒有什麼表情:「種在我腦子裡的那隻蝶蠱,必然不一樣,甚至很有可能,是你的本命蝶蠱。」
明明是帶著稚意的笑,卻滲入骨髓的陰冷與死氣,
蝶公子讚賞地看著謝冰,「你這麼有趣,我都有些不想殺你了。你還猜到了些什麼,不妨一起說說。」
她一直不明白蝶公子的身份,如今,想到了冥界的一個人。
「冥修修的是魂魄,行的是奪舍,煉的是人命,求的是永生。冥界中,曾經死過,以後會活著的的大人物,只有一個人——」
她微微閉目,總算是明白了蝶公子究竟是冥界的哪個大人物。
「正邪大戰之前,幽都爆發了一場內亂,世人皆不知幽都發生了何事,冥君身死魂消,殘軀永鎮鎖幽塔內。在冥君死之前,親手殺了冥主,也就是冥君的親弟弟……」
前世她不關心這些,在魔尊身邊也沒活多久,更沒見過神秘的冥主,只知道一些大概的情況:冥界占據西北處三州,以幽都為都,以冥君為王,然冥君身死魂消,群龍無首。
時隔三十年後,早已身死的冥主死而復生,自此冥界有主,魔尊南宮無寐與冥主冥寒蝶結為聯盟,聯手弒殺妖族與仙都的聯盟。
然而,那都是之後的事情。
她萬萬沒想到,自己剛剛下山做個簡單的出竅期任務,竟然碰到了剛剛復生的冥主冥寒蝶。
這踏馬也太非洲人了吧?
更不知道,原來冥主奪舍的身體,僅僅是一個卑躬屈膝的戲子。
她嘆道:「你是冥主,冥寒蝶。」
「聰明。」
梨渦淺淡,冥寒蝶笑道:「我神魂四分五裂,種了好些個蠱溫養魂魄才能復生,雖然有了身軀,這殘留的幾片重要魂魄還需要滋養,你的身體是極品中的極品,十分值得我享用。」
謝冰:「……」
她冷冷道:「覬覦我身體的人多著呢,麻煩排個號。」
蝶公子挑眉:「還有誰?」
謝冰翻了個白眼,說出來嚇死你!
「不過有人覬覦也無妨,我既復生,便不會將你的身體拱手讓人。再有七天時間,我的本命蝶便可汲取你身體全部骨血滋養,破殼而出,我神魂穩固,必然功力大增。便是我那哥哥冥王復生,也是無法救你了。」
「你,非死不可。」
笑意吟吟,話語卻冷涔涔的。
讓冥寒蝶詫異的是,謝冰始終沒什麼表情。
本該陰森恐怖的攤牌現場,竟然絲毫不能對她產生任何威懾與恐懼一般。
相比整個身體被當做養料死掉,謝冰對於餓肚子的反應還要更大一點。
「咕嚕——」
謝冰肚子又叫了,她身體往前傾,壓了壓飢腸轆轆的肚子,眸子裡有些愁苦。
好餓。
冥寒蝶抬了抬手,旁邊的冥修悄無聲息地躬身托舉碟子而來,裡面是精巧的糕點,看上去極為精美,令人食指大動。
「謝冰,你不吃也不能阻擋冥蝶一寸寸吸乾你的生機,倒不如吃些糕點,填填肚子。」
他笑意吟吟,「畢竟,七天餓不死你,卻能讓你生不如死。」
「我不餓,我明天也不餓,大後天也不餓。早就說了,我胃切除了。」
冥寒蝶「撲哧」一笑,自顧自地捏了糕點放進嘴裡,含糊不清地說:「那就看著我吃吧。」
謝冰:???
這冥主怎麼還在她面前現場當吃播呢??
冥寒蝶一臉稚氣,吃的有滋有味。
謝冰忍不了他,直接站起身來。
然而瞬間,大腦里一片暈眩,她險些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身體一顫,差點摔倒在地上。
一雙細長的手扶住了謝冰,冥寒蝶口中還在咀嚼著糕點,含糊不清地說:「我的冥蝶一般需要一年才可破繭,這次七天破繭有些急躁,所以吃你吃的快了些,你最好別亂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