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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出口,也沒有入口,嚴嚴實實,像是一個巨大蒼涼的牢房。
謝冰霍然抬頭,看向穹頂的巨大畫卷,幾乎感覺到那穹頂畫卷上的人在嘲笑他們:敢闖聖廟,留下命來。
「這是怎麼回事兒?」謝冰遇事不慌,她更想知道的是哪裡出了問題。
南宮無寐手一伸,一道黑色的魔氣瞬間鎖住了她的右手,拉得她一個踉蹌,直接撞到了他懷中。
他伸手捉住謝冰的右手,隔著手套摸索著她掌心的血痕,聲音里透著些冷:「血有問題。」
謝冰後背脊一僵,登時就感覺到一股涼意。
她掙了掙右手,卻還被鎖著,左手抓著繪畫好的書卷,面上不露分毫:「魔尊大人,你不會以為我是故意把你困在這裡吧?我也不知道我的血會不會有問題,完全是誤打誤撞。」
出問題了,血液不純粹。
五廢靈根加上淬鍊血液,她的血液無限接近於五靈根,然而到底不是五靈根。直至一年多以後,謝冰的血液才會被顧莫念徹徹底底淬鍊成五靈根之血,才能順利的注入南宮聽雪的新身體裡,可是現在不是!
她能打開聖廟的門,卻無法離開聖廟,這聖廟怎麼這麼心機!魔尊一向多疑嗜殺,現在被困勢必要懷疑一下自己,謝冰好言相勸:「魔尊大人,你冷靜一下,我把你困在這裡對我沒好處,我還想活著呢!」
他冷冷地凝視著謝冰,半晌,伸手捉住了她的左手。
謝冰的冷汗都要下來了!
她的左手死死抓著那一沓子紙張和書,南宮無寐瞬間扣住了她的手腕,她淤青還未消,痛的嘶了一聲。
左手中的東西被呈現在他面前,面具下的表情看不清楚:「你剛才就準備殺我。」
謝冰想殺他和想睡他,對於她來說,這兩者並不衝突。
當然,對於謝冰,他亦是這麼想的。
這是一個花痴,也是一隻難以馴服的小狐狸,南宮無寐如今,心知肚明。
她左手紙張下面,是小黃書。
剛才說是畫畫,實際上謝冰已經藉此機會將小黃書拿了出來,墊在紙張下面,並且光明正大的在他面前繞了幾個圈。
尋常修士想要殺人,掏出來劍就給敵方說我要打架了,但是書修則不然,她還拿出來書墊著,並且說我要畫畫。
謝冰後背發寒,面上依舊是無辜的,「我只是用書來墊桌腳。」
他盯著她,隨手一揮,不遠處的柱子後面,數隻六棱銀粟花飄了過來,顫悠悠地到了謝冰面前,鐵證如山。
「這花是你種的,十分奇異,毒入骨腸。在剛才你悄無聲息的種了一路。」
南宮無寐的意思就是這些六棱銀粟花對他沒用,他知道謝冰要殺他但是沒理她。
謝冰:「……」
你剛才發現了為什麼不早說!
她剛才是要下手的,只是沒想到出不去了!
謝冰並不以為懼,她眼睛黑白分明:「我只是想試試我的花能不能在聖廟含羞開放。」
南宮無寐頓了頓:「所以你怎麼證明你一開始便不是有意的?」
謝冰:「……」
妙啊,魔尊的邏輯思維好妙啊,她要是一直想要殺他那麼取血也可能是故意的!可是她也有她的邏輯思維!來啊,battle啊!
她無辜臉:「我沒想殺你,我也想活著跟魔尊大人在一起。」
「之所以一直想要嘗試招數,只是想控制住魔尊大人,這樣以後還有個依靠。」
他的樣子像是你繼續編看我信不信:「什麼依靠。」
謝冰:「我怕你以後家暴我。」
南宮無寐:「……」-
聖殿裡有些冷。
玉石地板好看是好看,就是挺嚇人的,特別是透過冒著黑色曼珠沙華的縫隙往下看去,看不到底,幾乎要暈倒。
謝冰的小黃書沒被沒收,她說完怕被家暴之後南宮無寐幽幽地放開了她,並且像是石頭一樣站在中央參悟。
謝冰沒敢理他,自己也去查探了一圈,發現穹頂和石壁基本上都遍布著曼珠沙華的印記,卻沒有絲毫。她甚至還嘗試著用冰霜靈劍砍了柱子,結果只落下一層層非常淺的痕跡,摸到了一點銀色粉末,再往下砍就砍不下去了。
謝冰累了之後輕車熟路的掏出來小凳子坐下,她看著南宮無寐,小聲說:「魔尊大人,我們能出去嗎?」
南宮無寐沒回頭,意味深長地說:「你知道這裡是什麼麼?」
謝冰眨眼:「這是聖廟,是貫通天道的唯一通道,聽聞聖子便是在聖廟之巔溝通天道,傳達不被感知的上天之意。」
「不錯,這裡則不然,嚴格來說,這裡不是聖廟,而是黃泉之路。」
果然,謝冰若有所思,聖廟是聖潔的,受人尊崇的,它在整個修仙界之巔,那裡有聖潔的高山流水與白色的曼珠沙華。可是這裡處處透著詭異與頹廢,像是一件事情極端的兩極,她不知道,這竟然是黃泉之路。
他忽然道:「站起來。」
站起來幹嘛?
謝冰心頭冷然,瞬間左手藤蔓飛了出去,將她彈了起來!
因為她發現,她剛才明明是腳抵著玉石地板,現在卻懸空了!
在半空中俯首往下看去,謝冰的心瞬間提了起來:
——腳下的玉石地板液化成玉石般的水,繃破碎裂,而下面層層疊疊的黑色曼珠沙華瘋狂蔓延,眨眼間便成了可怖的重重黑色花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