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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霄為她掖好了被子,平靜的站起身來。
他的目光落在書桌上,他適才為謝冰送來的牛奶,謝冰一口沒喝。
琉璃杯孤零零的立在桌上。
……
夢境虛幻,影影綽綽,謝冰下意識的去尋找那一隻黑白色的蝴蝶。
就像是在等待,黑白色蝴蝶從她面前閃過,她抓住了它。
這次的夢境中,謝冰看到了太多,她看到了多年前的南宮聽雪,看到了多年前的顧莫念……
她從未在殷倦之的夢境中看到如此多的信息量。
像是一幅幅畫卷,展開了多年前的一幕幕。
血淵中,小小的少年油盡燈枯,他再也支撐不下去,當他最後一絲神智被碾碎的時候,他便是徹底的成魔,徹底成為煉製傀儡王的絕佳材料。
恨嗎?
太恨了。
「都是騙子……」
男孩兒的心中滿是殺戮與憤恨。
白色的裙擺在他面前堆疊,素雅清淡的女子輕輕的抬手,蓋在他的頭頂,揉了揉他滿是髒污的發頂。
「無寐,疼不疼?」
疼不疼?有多久沒人問過他疼不疼?
他的眼眸滿是黑霧,想要看清她,卻怎麼也看不清被黑霧吞噬的她。
耳邊,是女子輕柔的話語,「你本是旁支之子,本不該承受這些,既然選定為繼承人,更不該將你折磨至此。」
「我回來的晚了。」
魔界歷經千萬年,旁支眾多,這名為南宮無寐的男孩,與魔宮一脈並無關係,只為了一己私慾便將他拖進來,又殘忍的剝除他的生命,何其殘忍。
她微微一嘆氣:「可你如今滿身戾氣難消,已然難以迴轉。」
「我感覺不到你一絲的善意,太晚了。」
已然到了成魔的最後那一刻,他已然成了徹頭徹尾、無情絕愛的魔。
血淵中,他流淌出的血液已然變成了黑色。
南宮聽雪不忍的將他抱在懷中,輕聲道,「你有什麼羈絆嗎?」
「也許,我還可以試試。」
無力垂著頭的男孩兒沒有回答。
南宮聽雪抱著他許久許久,她沒動,他亦是沒動。
她圈著他,那麼緊,那麼難過,像是母親的氣息。
直至,懷中瘦骨嶙峋的男孩一顫。
他喃喃的開口。
南宮聽雪湊過去,只聽到微微的哭音:「你為什麼要騙我?娘親……」
南宮聽雪微微一怔。
當南宮無寐被選為繼承人之時,他的娘親已然被魔王殺死,對外則聲稱病逝。
當初是他娘親將他送入魔宮,他說他娘親騙他,可知再也找不回他的娘親?
南宮聽雪再回來的時候,手中拿著一枚法器,飛魂奪魄簫。
南宮聽雪微微垂眸,吹起了那一支簫。
溫柔清澈的簫聲在血淵中迴響,已然失去神智魂魄的小小孩童慢吞吞的抬起了眼。
隔著重重的黑霧,白衣如雪的女子籠著一層如煙似霧的紗。
「娘親……」
那雙滿是黑霧的眼眸漸漸清澈。
他的神智終於回來一縷,乾裂出血的嘴唇輕顫,低低的喚了一聲:「娘親。」
「我會帶你離開,只是你不可復仇,不可再回魔界。」
南宮聽雪瞭然地看著他。
他怨念太深,稍有不慎便是走火入魔,便是她也不可能消除後患。
若是再回魔界,只怕會血雨腥風。
血淵中,再也沒有了掙扎喘息的男孩。
南宮聽雪帶著南宮無寐,在魔界消失了。
……
南宮聽雪與顧莫念同行斬殺淵魔。
他們在路上救了一個衣衫襤褸的小男孩兒。
小男孩兒面容通透,一生桃花眼灼灼,根骨純粹,靈根精絕,是百年難遇的修煉奇才。
南宮聽雪笑眯眯地說:「他的資質,可作為你的首徒。」
顧莫念一身白衣,他眷戀地看著南宮聽雪,輕聲說:「是,師姐說的對。」
他道:「只是這孩子說他沒有名字,該起什麼好?」
南宮聽雪深深的看著沉默的孩子,輕聲說:「跟我姓吧,姓殷,名就交給你這個師父了。」
顧莫念:「那名,便為倦之。」
殷倦之,太虛首徒,自此橫空出世。
謝冰忽然懂了:南宮聽雪救了南宮無寐之後,為他想好了去處,交給了顧莫念,也就是她的師弟來撫養。
按照南宮聽雪的預設,殷倦之會在正道中長大,與魔界再無瓜葛。
事實上,在一開始如她所願。
……
不論夢境如何變換,邊緣處始終是血與屍骨。
謝冰依舊是一頭白髮枯骨,與骷髏屍山一處,她蹲坐在一角,看著夢境的變換。
直至……
一隻冰涼的手,摩挲著她的下巴,輕聲道:「我的魔氣,便是聽雪姑姑為我驅除。」手機端 一秒記住『思路為您提供精彩小。
「修士靈根不可變動,可是,若那人是聽雪姑姑呢?」
「我早該想到的。你才是『萱瑤』,南宮聽雪真正的女兒。」
謝冰下巴被扣住,她被迫仰起,坦然的露出那張恐怖嶙峋的臉,平靜地與他對視。
「殷倦之,你什麼時候想到的?」
殷倦之微微一笑:「前幾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