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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冰顫了顫,她閉上眼睛。
——「魔尊大人,你手指竟然成了這般模樣,還會恢復嗎?」
——「只是暫時的,不必擔心。」
那時,南宮無寐以為謝冰會失去海底聖廟的記憶,他沒有必要騙她。
吞噬血肉,露出白骨,是暫時的。
對於南宮無寐這等超級黑化大反派來說,饒是涉及聖廟,也不應當束手無策十九年,生生受十九年的折磨。
他究竟在想什麼?
難道……
他竟然將這白骨之傷,自己留了十九年?
……
「這道菜我也會做。」
廚房裡,蘇佻佻在做飯,謝冰在打下手。
她看著蘇佻佻做飯的模樣,又去仔細觀察菜品,漸漸與自己腦海中模糊的印象重合了:
實際上,她的寡婦娘已經離開她將近四十年了,這些年曆經諸多事情,很多溫馨的瞬間都模糊不堪,只依稀殘留著熟悉的味道。
那是她心底家的味道。
復生之後,精心籌謀,蘇佻佻對於她來說,是破解秘密的線索,「蘇佻佻的菜飯」反而被她忽視了。
寡婦娘做飯的味道,竟然與蘇佻佻這般相似。
昨日說起這些,小黑總管十分凝重,說會幫謝冰查清楚,南宮無寐的手指輕輕敲著桌面,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眸光涔然。
謝冰心底一跳,想的是姜女曾經說過的故事,那個抱著凡人嬰兒的蘇靈霜。
蘇靈霜說,那個凡人嬰兒,是女恩人的唯一女兒。
傳聞在宮變之前,蘇靈霜便已經死去,誰知宮變之後,蘇靈霜帶著嬰兒不知所蹤,從此再沒現世。
蘇佻佻嗤笑一聲:「這道菜與你娘做的相似,那道菜與你娘做的相似,怎麼,你還要在我這裡找你娘親的存在感啊?」
「你把我搞暈這麼多次,別以為我不知道!」
她瞪了一眼謝冰:「若非是冥君護著你,你早就被我千刀萬剮了!」
她話語憤憤,美艷的眸子裡都是冷光,那眸光巡視謝冰,恍似將謝冰折磨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謝冰知道她沒有胡說八道,身在千燈界的時候,她早就見識到蘇佻佻的冷血可怕……
或者說,整個幽冥,都極為殘忍,視人命如同螻蟻。
謝冰:「你在冥寒蝶手下幾十年,為何冥君一回來便投效冥君?他下手可不比冥寒蝶輕。」
蘇佻佻嗤笑一聲,「冥主打得過冥君?幾百年來就贏過一次吧?」
謝冰:「……」
怎麼說也是你的主子,這麼嘲笑冥寒蝶真的好嗎?
那麼,蘇佻佻在冥君出世的瞬間,便想好投靠冥君了?
謝冰若有所思:「那你不怕小黑搞死你麼?」
蘇佻佻拿刀的手頓住了,她不知想到什麼,下意識的往大殿方向看去,低聲道:
「身為冥君,身死之後屬下叛變,不將我碎屍萬段已經是仁厚。」
「而且,這些年,我確實在冥主手下兢兢業業做事。」
「冥君大人要收服別的部下,下手雖重,卻沒有傷我性命,其實……是既往不咎。」
冥修對誰都挺心狠手辣的,親兄弟該碎屍萬段就碎屍萬段,對蘇佻佻已經是手下留情。
謝冰洗菜的手也頓住了,她隱隱有些思路了:
小黑品性如何,她正面側面了解,大約摸透了,這樣的一隻好吃懶做的黑豬,真的會兄弟相殘、弒父娶母嗎?
……
小黑總管自己剝著蝦,不時的瞥一眼兩個人,嘖嘖搖頭:
「看樣子昨晚上沒和好啊?」
蘇佻佻隔岸觀火,挑眉不語。
謝冰沉默著剝蝦,剝完一碟子,冥寒蘅坐直身體,以為是給他,滿眼期待,結果謝冰站起身,放在南宮無寐面前。
南宮無寐今晨來的很晚,沒坐在謝冰身邊,反倒是坐在謝冰對面,隔了十萬八千里。
他淡淡抬眼,瞥了一眼謝冰,沒說話。
謝冰真誠的看著南宮無寐,訕笑一聲。
頓了頓,他看了看她,然後在她面前放下了一盤剝好的花生。
謝冰眨了眨眼,看著南宮無寐依舊平靜的臉,舒了一口氣,坐了下來。
蘇佻佻:???
這是啞劇嗎?
小黑總管狐疑的看了看謝冰,又看了看南宮無寐:「總感覺,你們在無聲里進行了一場骯髒的交易。」
謝冰瞪他:「胡說八道!」
一頓飯吃的是各懷心思,等酒飽飯足,小黑總管照例起身,忽然道:「謝冰,不要再挑戰我的底線,不然,我不能保證會發生什麼。」
他的話語幽然,是警告。
這是在說那天謝冰跟著他去了鎖幽塔底的事情。
謝冰笑得真誠:「當然當然,小黑總管別擔心哈!我和魔尊大人等下去書店。」
小黑總管:「……」
當你的豬當這麼多年,還看不出來你的鬼心思?
三個人心知肚明。
三人俱都離開,蘇佻佻站起身收拾碗筷,她還要去幽都找冥寒蝶復命。
忽而,她看著桌子上的菜,有兩盤菜,是謝冰炒的。
那味道,與她做的,味道幾乎一模一樣。
蘇佻佻死死閉著眼睛,手中的盤子驟然松落,啪的落在地上,摔個粉碎:
「不可能……娘親……她、她早就已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