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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饒有興味地低頭看懷中的她。
謝冰捂著臉瘋狂顫抖,極為失落地說:「我如今,已經成了這般模樣,我有想要為魔尊大人暖床的心,卻沒有了能為魔尊大人暖床的命……」
聲音漸漸低沉下來,被他抱在懷中的謝冰蜷縮成一團,不再說話。
沉寂到令人心疼。
……謝冰這會兒心底在瘋狂思索自己的發揮:不可置信以為夢境——沉痛懷念朝夕相處——痛苦悔恨沒有好好對待魔尊——懺悔剖析深層原因——再到發現是真人之後,對自己容貌的遺憾失落……
完美演繹花痴版的自己!
南宮無寐看著她,意味不明地笑起來。
誰要現在跟她講暖床的事情?
貼著他胸膛聽笑聲,就在自己耳畔,有些悶,有些顫,謝冰滿腦門問號:這很可笑嗎?
她的表演出現了偏差?
魔尊一向殘忍弒殺,她把黑色曼珠沙華連根拔起,現在臉都成了褶子,對南宮無寐沒用,這是要殺她了?
頭頂上,終於傳來了南宮無寐的聲音。
他的聲音發著冷,涔涔道:「你有這個命。」
肩膀不抖了,謝冰幾乎懷疑自己的耳朵,剛才她說了什麼來著??
啥命?
——暖床的命??
日哦!!!
……
謝冰是以公主抱的姿勢被魔尊抱著,她蜷縮成一團,只能看到自己漏下的髮絲還是黑色,手指枯槁,但是手腕處還是白嫩的,至於身上,胸還有彈性,說明還沒有衰老到身上,那麼可能先衰老的是臉。
反正捂著臉就符合自己的人設,她乾脆捂著,不讓南宮無寐看到。
魔尊說是不在乎臉,萬一看到她臉留下心理陰影,日後真的要睡睡不下去,痛下殺手,她找誰說理去?
饒是臉成了老太太,她內心對自己的容貌並不在乎,她現在擔心的是同一條繩子的螞蚱們。
讓魔尊救人,謝冰想都不敢想這事兒,她謹慎道:「魔尊大人,你要帶我去哪裡?」
「出聖廟。」
當這兩個字一出來,謝冰心底咯噔一聲,聖廟!
剛才,她並未將海底黑廟與仙都的聖廟聯繫在一起。
自從千萬年前修仙界諸神隕落後,整個世界的靈氣都受到了波動,從此之後靈氣漸漸匱乏,淵魔出世,修仙極為坎坷,逆天而行,飛升仙人難上加難,不少人熬過了慢慢修仙歲月,卻在飛升時候身死道消。
修仙界,只有一個聖廟,便是在仙都之巔。
仙都是最接近天道的存在,聖子潛心侍奉九霄穹蒼,被稱為最接近天道的人。
謝冰知道仙都,是因為前世她雖然進不去仙都,卻認認真真地查找過聖廟與聖子的資料。
她雖然只是魔尊手下的傀儡王,卻也有幾分權利,查到的內容現在歷歷在目:傳說聖廟佇立在仙都之巔,通向天際之路光明又黑暗,開滿了赤色的曼珠沙華。
曼珠沙華,又稱作彼岸花,在修仙界中,被認為是僅僅盛開在聖廟的花,赤色花瓣張開,像是一隻只向著天際祈禱的手。修仙中人,從不敢觸碰聖廟的曼珠沙華。
海底聖廟,她沒有聽說過,從何而來?
黑色曼珠沙華妖冶可怖,隨著花路走下去,那裡佇立的黑色聖廟汲取所有的生命力,走到盡頭,是不是幽冥?
南宮無寐出現在這裡,他所圖謀的,必然不是她能想到的,對於撞破這一切的她,南宮無寐想要帶走她,可是她卻不能放下隊友。
謝冰認真地說:「我還有隊友在裡面,我不能走。魔尊大人,你能不能,救救他們?」
「我只會殺人,不會救人。」
面具下,那雙桃花眼眸漆黑,深不見底,看不出來任何情緒。
他啟唇,話語裡像是含著涔涔燃燒的暗火:
「你不過是我的俘虜。」
「你跟我走,或者與他們死在一起,自己選。」
謝冰的心涼了半截,是,她不過是從南宮無寐手下苟命的俘虜。
她苟活至今,無非是憑藉心中一口氣,她不能死,她還要復仇,可是,眼睜睜地看著同伴去死,她從始至終,都做不到。
南宮無寐,不會救他們,即便她的隊友,也同是太虛派的弟子。
謝冰的心跳瞬間就重起來了。
她意識到一件事:南宮無寐不會去救無關緊要的人,肯救她,是因為她對他來說還有用,而其他人則不然。
這會兒功夫壽景山他們甚至已經可能比她還老,再耽擱下去,怕是會成了枯骨。
謝冰沒說話,可是兩個人肌膚相貼,挨得這般近,他能感覺到隔著柔軟的急促跳動。
咚咚咚。
快的像是小鼓。
她推了推南宮無寐的胸膛,「放我下去,我去找他們。」
不僅如此,她總覺著,那座黑廟極為熟悉。
她若是直接出了聖廟,怕是這輩子都再也無法涉足其中,那裡,究竟隱藏著什麼?
「以死相逼?你在威脅我?」
謝冰咽了口吐沫,「我平日裡總是做噩夢,睡不著。」
「我怕我苟活,黑眼圈再也下不去了。」
南宮無寐若有所思地看著懷中的謝冰,他按住亂踢的她,「我若是幫你,你待如何?」
謝冰恍恍惚惚,隱約覺著這道題她見過……上次大師兄好像用這個約定逼她抄寫《清心咒》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