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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喉間一哽,險些說不下去。
「為何……要殺了呂初!」
謝冰一點一點,摸到了冥寒蝶眼睛之上。
那裡,是幽冥花。
這朵紫灰色的幽冥花與尋常的幽冥花不同,它隱約泛著一絲綠意,是布滿了木系生機的存在。
謝冰對它的氣息很熟悉,這便是千燈界的無數生靈所化。
冥寒蝶僅存的那隻眼睛瞳孔微縮,「謝冰,謝冰,我們是朋友啊,你別動我的眼睛!」
南宮無寐的聲音從身後飄來:「魔氣入腦,紮根眼球,冥寒蝶以千燈界生機為壓制,方能克制。」
謝冰的手,白如凝脂,她唇角勾起冷淡的笑:
「我沒有你這樣的朋友。」
「我的朋友,只有呂初。」
她似是神經質一般,指尖死死抓緊那幽冥花,生生的將花拔起!
冥寒蝶慘叫一聲,拔起的血珠,怦濺的血液,乳白的腦漿,將謝冰的面容濡濕。
她的手,分毫未抖。
滿臉是血,她行屍走肉一般擦了擦臉,手極為輕柔的,拍了拍幾乎不成人形的那臉:
「疼不疼?」
「很疼吧。」
「我也很疼啊。」
「阿初……也很疼啊。」
紅著的眼圈,平靜的話語。
克制住的淚水,終於潸然而下。
恨。
怨。
怒。
哭泣過不知道多少遍,呂初已然回不來了。
憤怒過不知道多少回,她都沒有能阻止這一切。
想殺了他。
更恨不得殺了自己。
……
有人,在用帕子擦拭她的手指和臉。
謝冰任由南宮無寐擦拭,她平靜的看著只有出氣沒有進氣的冥寒蝶。
與其說是冥寒蝶,不如說是一團模糊的血肉。
「小黑,把他給我。」
一直任由謝冰作為的冥寒蘅,眼角眉梢,是沒有攻擊力的溫和,他搖了搖頭:「謝冰何必呢?你殺不死他。」
「脫離了我的鎖鏈控制,寒蝶想要脫身,輕而易舉。」
「我知道阿初的死,對你來說很難過,但是你無法殺死他。」
「你想怎麼樣冥寒蝶都可以,我拴著他讓你玩兒玩兒,但是最終還是得由我來看管,不是嗎?」
冥寒蝶的永生力量,是從冥神那裡得到的,無人能殺死他,謝冰亦是不能。
呂初已然死了,讓冥寒蝶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像是小黑當初那樣被鎮壓折磨,是最好的結局。
可是謝冰搖了搖頭,她笑得有些疲憊:
「小黑,你還想護著他,對不對?」
冥寒蘅的瞳孔一縮。
謝冰意味深長的看著血泊中的冥寒蝶,向外走去:
「我們做個交易。」
幽靜的地下宮殿裡,只有謝冰與小黑總管兩人。
周遭裝飾用的紫色幽冥花,被一點點亮起的銀色光亮暈染,不受控制一般,綻放的更加嬌艷。
手掌一樣的銀色花朵,靜靜舒展在謝冰的指尖。
小黑總管怔立許久:「輪迴花……我又見到了它。」
是的,謝冰手中的這朵形似曼珠沙華的銀色花,便是當初南宮聽雪從冥神力量中,煉製出來的輪迴花。
冥寒蘅煉製了這花,他得到魂魄永生之力,他自然知曉。
這輪迴花,這世界上,本不應該存在。
謝冰輕聲道:「這花只有一朵。」
她明白了所有的前緣與現今,自然明白系統的意思:
僅此一朵的花,潛藏著關於天道與聖子的秘密。
系統,也許是要她用輪迴花對抗聖子,甚至,是殺死聖子的關鍵。
謝冰會殺聖子,可是她在此之前,她得到的這朵輪迴花,卻不會跟她一同離開。
這朵花,亦是呂初的生機。
她深深地看向冥寒蘅:「小黑,你已然永生,這朵輪迴花,我交予你,彼此都放心。阿初的魂魄……我也交予你。」
輪迴花,殺聖子,找到天道的秘密。
謝冰明白,如果沒有輪迴之花,她的任務幾乎等於失敗。
可是她不在乎。
這朵輪迴之花,必須是呂初的。
「它的秘密……」她抬頭,透過石壁看向天際,「現在的我參透不了。但是我想,這朵輪迴之花,也許能徹底殺死冥寒蝶。」
謝冰輕吐出一句話:「可是他不配。」
她要呂初活著。
「你發誓,不論用多少年,只要你活著,你都會救活呂初。」
她會死去,腐朽,而冥寒蘅不會。
呂初在這永生漫長的歲月中,自會生根發芽。
她會活著。
本該死去的名字,出現在耳邊。
冥寒蘅霍然抬頭,死死盯著謝冰:「你瘋了?呂初的魂魄??」
呂初的魂魄早就已經消散,謝冰也死過一回,如何能有呂初的魂魄?
謝冰的手指緩緩抬起,輕輕摁在自己心口。
心跳清晰。
那裡的最深處,殘留著一抹魂魄。
她笑起來,笑得眼圈發紅:
「她一直,在我的心裡啊。」
「怎麼回事?」
南宮無寐一下攬住謝冰,冷聲道:「你們到底談了什麼?」
謝冰的臉色很蒼白,腰脊卻依舊筆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