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袖中的手指微微捏緊,她只覺著一股熱意循著鼻根而上,不知道從何而來的情緒,險些將她衝垮。
九霄坐在上首,霜雪長發披散。
他自然看到了謝冰。
她的目光方向……竟然是看向殷倦之?
昨日萱瑤說的話驟然浮現,在太虛派的那些年,難道小尾巴與殷倦真的有情?
九霄的臉色,漸漸陰沉下來。
第230章 痊癒
書院外,淅瀝瀝下起了小雨。
薄紗窗欞外,微曳的霧雨日光,謝冰坐在寬闊書院的角落,托著下巴記著筆記。
坐在上首的是大長老司徒高義,一身藍白交織,雪白的鬍鬚垂落,慢悠悠的講課。
台下的諸多修士,饒是天賦再是絕倫,依舊正襟危坐,細細聽講,司徒高義所講的都是聖廟千萬年來的諸多修煉精華,若非聖廟書院,絕對不可輕易聽聞。
謝冰托著下巴打瞌睡:
——聖廟修煉知識對於她來說,並沒有用!
她是世間獨一無二的書修,與司徒高義講述的知識點沒有關係,聽著司徒高義徐徐講課聲,她只有一個反應:想睡覺。
最近睡眠嚴重匱乏,找個補覺的機會難得,謝冰托著下巴就睡覺,迷迷糊糊間,忽然裙擺微墜,似是有異樣。
謝冰凜然睜眼,她眸子清明,勾頭看去。
一枚小小的紙團,輕輕躍動著,咬住了謝冰青色的裙擺。
紙團並不規則,分出類似於嘴巴、腿的褶皺,撕扯著往後退,才堪堪承受住裙擺的重量。
感覺到謝冰看它,紙團快活地在原地蹦了一下。
謝冰怔住了。
多年前,那些在摘星台書院的往事俱都湧現眼前:
當年她托著下巴打瞌睡,鄰座的明聞跟她同款動作,兩個成了點頭組合,清醒的時候不是擺弄奇怪法器,便是搞八卦。
這次太虛派人前來,謝冰特意看過名單,明聞與金火都會來。
可是她適才進門的時候,只看到了金火,並未看到明聞,這紙條,是從何處而來?
謝冰的手指微蜷,她捏住紙團,垂頭打開,只見上面的墨跡未乾:
「二水,下學後等等我。」
瞬間,謝冰的眼圈一熱。
是明聞。
他來了。
……
周遭是嘈雜的聲音,謝冰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打了個哈欠,總算是下課了!
九霄凌然於眾,從最前面,直直走向右側的最後。
九霄身為聖子,一舉一動皆數在眾人眼中,世人視線紛紛投向九霄,繼而落在謝冰身上。
各個門派修士紛紛走出,有人滯留原地交談,這下也不離開了,也不交談了,都看向九霄與謝冰。
九霄歸位之後,迎接聖廟不承認的聖子之妻,可想而知承受多大的壓力,自然明白謝冰在九霄心中的地位,這一對夫妻,是如何相處的?
也許在此刻,便能顯露出一瞥。
聖子的舉動,出乎任何人的意料。
沒有凌然於眾的威嚴,反而微微俯下身,極為熟練的為謝冰收拾紙筆,將書本收拾平整之後,極為熟練的抱起書:
「小尾巴,走吧。」
——毫無情緒的聲音里,是難以想像到的溫柔。
眾人譁然。
聖子全都抱著聽學用的全部東西,謝冰空著手,什麼都不拿?
九霄這動作,像是做了十幾年,這哪兒是聖子的妻啊,這是謝冰的忠犬夫!
……
對面案桌,殷倦之手持茶盞,將盞中烈酒一飲而盡。
他提起酒壺,微垂眉眼,倒酒。
清透的酒流淌入酒盞,他恍若對面前的騷動無動於衷。
萱瑤也並未離開,她坐在原地收拾紙筆,眸光落在殷倦之身上。
大師兄並沒有什麼異常。
對於大師姐的歸來,一點波動都沒有,也許,真的是放下了?
九霄正在為謝冰收拾執筆,是寵溺娘子的夫君,這兩人的默契與親昵,竟然隔著老遠,都能清晰感知。
萱瑤只覺著手臂鞭傷在疼痛,她站起身來,忽然看到大師兄的酒盞已然滿了。
而大師兄還在倒酒。
酒水灑落案幾,他若無其事的一彈指尖,暈染一圈的灑落酒水便消失了。
萱瑤微楞。
……
現在當然不走。
謝冰抬頭看九霄,看著他熟悉的輪廓,搖頭:
「你先回去,我等下要去看良田,稍等便回去。」
九霄眉頭微蹙,對於謝冰的拒絕,其實並不意外,最近的小尾巴,很是任性。
他頓了頓,輕聲道:「好。」
九霄眸光微微一側,落在垂頭低飲的殷倦之身上,便又輕聲道:「別忙太晚,找不到你,我還得趁夜尋你。別讓我等你太久。」
謝冰頓了頓,「知道了。」
眾人看的是目瞪口呆,這夫妻倆好到這份上,竟然是當眾訴說空房難守,這等難分難捨,蜜裡調油?
未解之謎:為什麼這任聖子能找一個凡人當妻子?
聖廟竟然任由九霄胡鬧,難道聖廟的規矩改了?
九霄離開,熱議的人群也漸漸散去。
人群之後,司徒同光臉上的笑影影綽綽,意味深長。
……
逆流而來,多年未見的金火已然從少年變成了俊朗的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