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4頁
一次性解決,談何容易,耗費的妖火難以想像,謝冰擔憂地抱住了它的脖頸,揉了揉細軟的毛髮:「你的妖火,能控制住嗎?」
這是她主動帶他走的第一次,他不會讓她失望。沒有人在意他的貧瘠時光里,是同樣弱小的她,用瘦弱的身軀站在他面前,保護了他。
無論如何,他都要保護她,這是當初留在心底的諾言。
「嗷嗚——」
毛絨絨的耳朵幾乎能蹭到她的臉頰,白狼低低嘶吼一聲,表示知道了謝冰的安排。
「那麼,沖吧——!」
謝冰眸子黑白分明,她身體低伏在狼背上,左手翻書幾乎翻出來幻影,密密麻麻厚重的雪花,在月色下凋零墜落的殘菊,乃至無色無味的大片六棱銀粟花被她飛速放出來,這已經到了她的極限!
與謝冰交相輝映的,是身下敏捷的白狼,銀色身軀腳踩妖火,靈活在天際中,這是屬於未來妖王的凜然氣度。
紅蓮妖火,火燒冥鴉,直接燒穿了整個漆黑的冥鴉之幕!
無盡的冥鴉嘶吼著、哀嚎著,扇動著苟延殘喘的翅膀,血色撲簌撲簌墜落。
——「孤月血雨落,魂破鬼門關。」
極為短暫的瞬間,同時被斬落成血雨的冥鴉還未刷新,眼前終於出現了清明,流線型的白狼四肢蹄子飛快踩在虛空上,向著血月飛去。
謝冰舉劍,冰霜靈劍爆發出格外明亮的冰霜之色。
血月生生裂開一道縫隙,謝冰瞳孔一縮:撕裂的傷口,竟然像是紙張撕裂的痕跡!
紅色的血水,從圓月中湧出。
謝冰大吼一聲:「明聞!」
遙遠的腳下,那船舫里歌聲隱約,明聞腳踩靈劍,拉著呂初飛向了最高處。
是呂初急不可耐的聲音:
「二水!船快沉了,船艙里有好多屍體!」
謝冰一驚……船艙中的屍體!
她心念一動,看向緩緩淹沒黑水中的畫舫,她們原來一直在船艙里。
黏膩的液體糊住了眼睛,謝冰艱澀睜眼,極為逼仄的環境,鼻尖到處是血腥味,有血液「滴滴答答」地墜落下來,將頭髮都濡濕粘成成一股股。
她垂著頭,腳尖堪堪能觸到木地板上,她的手腕很痛,抬頭,就看到鎖鏈將她的手腕死死勒住,吊起。
謝冰冷靜下來,扭頭看向旁邊:潮濕陰冷,血腥味撲鼻,雖然平穩卻有微微的搖晃,她幾乎肯定這是在船艙里。
面前是漆黑的鐵柵欄,將空間切割,她能清晰的感覺到手腕鎖鏈以及柵欄上縈繞的黑色魔氣,旁邊是被吊起來的人,皆都昏昏沉沉,大約都在幻境中無法出來,謝冰看他們的衣著,幾乎可以確定這間牢房裡,都是修士。
毫無疑問,他們中招了,然而一切都如此天衣無縫,謝冰竟然不知道他們在什麼時候踏入到了圈套中。
距離謝冰不遠處,呂初、明聞、蘇肈都醒了過來,皆數被鎖鏈吊起,這鎖鏈束縛靈氣,極為詭異,無法動纏。
船艙很大,他們被壓在最底層,上面一直有血液滴滴答答落在他們頭頂,按照這齣血量,基本上活不了。慌亂之後,四個人冷靜地合計一番,發現只有謝冰的法器沒有被沒收 ——她的冰霜髮帶依舊安然的束縛著烏髮,紮成了高馬尾,此刻馬尾被血液濡濕,看上去極為狼狽,連髮帶的湛藍都髒污了,斂去了氣息,看上去平平無奇。
而謝冰的小黃書塞在懷中,直接被無視了。
謝冰:被瞧不起,也是一種幸福。
呂初被鎖鏈吊著,依舊生龍活虎,甚至開始打鞦韆:「誰敢小瞧二水,誰就慘了!二水快快快,快把我們解開。」
明聞悲憤道:「我的靈劍都被偷走了,那可是我師姐給我尋的劍!」
蘇肈:「這鎖鏈十分古怪,你能打開嗎?」
謝冰沒急著動,她側耳聽了聽,有熟悉的低吼,是魔魘獸。這可就棘手了。
「我們現在在水路上,很有可能是魔河,押送我們的是魔魘獸,魔魘獸只聽從高級魔修的命令,所以我們一定是落在魔修的手中了。」謝冰冷靜的分析。
「果然,是可惡的魔修!」
「但是,」謝冰深吸一口氣,「魔修煉製傀儡、冥修煉製屍體都差不多,不在乎材料的生死,唯有一件東西需要人活著——那就是用修士身體當爐鼎滋養魂魄、奪舍重生,而這,是冥修的手段。」
謝冰說完,幾個人意識到嚴重性,都沉默了,這竟然是魔修與冥修的勾結,任想破了腦袋,都無法想到會是誰。
謝冰卻想到了兩個人,大長老南宮潛與冥主冥寒蝶,這兩位早就狼狽為奸,案情又發生在毗鄰魔界的赤月州,難道上一世,呂初竟然是死在淵魔出世的渾水裡?
若真的是南宮潛與冥寒蝶勾結,那謝冰就可以有個大概的猜想:血月鎮地理位置特殊,又是三不管地界,在淵魔出世肆虐的當口,將整個鎮都陷入到結界中,來往的修士或者是普通凡人,統統逃不掉,皆數被遏取到結界內,陷入到無窮無盡走不出來的幻境中。
大長老南宮潛將這些人通過魔河經過深淵峽谷,運送給幽都種蝴蝶,汲取修為、身體亦或者是魂魄,簡直是對最近崛起的幽都愛心大支援。
結盟沒白結。
「噓,有巡邏的。」謝冰閉上眼睛,垂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