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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砂石摩挲的嗓音里,終於輕吐出微不可聞的聲音:
「殷倦之,你見過大樹嗎?」
那一瞬間,殷倦之死死捏緊謝冰的手掌,幾乎將她的手掌碾碎:謝冰喊的是,殷倦之。
黑色紋路,給她的面容布上一層妖冶,她的眼睛,凝視著前方,語氣裡帶著一絲嘲弄:
「你見過大樹嗎?」
殷倦之:「什麼?」
「再大的大樹,曾經也只是一顆種子。」
「小種子艱難的出土,萌芽,乾渴水澇中,好不容易長大了。它長啊長,長啊長……」
心臟里,隱約滲透一絲涼,仿佛有什麼難以控制的事情在發生。
這是殷倦之從未見過的謝冰。
成魔的謝冰,他不懂她在說什麼。
她究竟在說什麼?
這未能理解的話語裡,潛藏著什麼天書與秘密?
殷倦之這一生,都未有過如此慌亂的一刻,哪裡,究竟是哪裡不對?
「你想說什麼,你告訴我。」
謝冰的眼神空洞,她繼續說:「終於,長成了一株小樹。」
「小樹的周圍,都是參天的大樹啊,密密麻麻,遮天蔽日,將它的陽光雨露毒遮蓋住。它想,它要活著,於是它努力的苟延殘喘,從水溝里,從樹葉間,汲取一絲氧氣,汲取一絲雨露,然後它活下來了。」
「可是參天大樹們太高大了,它想要活得好好的,就要繼續長大,不過沒關係,它已經活下來過一次,於是它打算繼續長,它長啊長……長啊長……」
「終於,它的樹幹粗了,它的枝葉繁茂了,它隱約能看到層疊樹葉外的陽光,這時候,它感覺到很疼很疼。」
「它低頭往下看,原來不知道何時,它的身體裡,已經被勒進一根粗粗的繩索。」手機端 一秒記住『思路為您提供精彩小。
「那根繩索,滯留在它身體內太久了太久了。」
「是誰留下的呢?也許是放羊的孩子留下的,也許是枯死的藤蔓絞殺的,也許是……」
「是什麼時候留下的呢?也許在它初長成的時候,便已經勒上。無聲無息,經年累月。」
「但是,又有什麼關係呢?」
「那棵樹,它以為能活下來,其實它早就死了。」
長長的眼睫只是微微煽動,隨即便淡漠的,走向最明亮處。
眼前,即將是出口。
心底隱約捕捉到什麼,殷倦之的心中恍若驚濤拍浪,謝冰的本能,在告訴他什麼?
然而,她略有些低沉的聲音,沒有再響起。
他牽著她,在鎖鏈叮噹聲中,一步一步走出去。
峰頂之上,謝冰眾矢之的。
然而,面臨所有的指控,謝冰全都不認。
「與我何干?」
鎖鏈分別鎖著她的四肢,沉重到勒緊骨血,壓出來層層血痕,她被押跪在天下面前,卻依舊說,與我何干?
她略微譏諷的仰頭,看向面前鮮血滿身的男人,顧莫念。
顧莫念廢修為,毀神識海,便在謝冰面前而做。
謝冰看著他痛苦到身形戰慄,看著他毀神識海,直至他身形虛弱,被衝上來的粉裙女子托住。
萱瑤淚流滿面,哭喊道:「師父!師父!」
顧莫念搖了搖頭,「瑤兒,為師在救你師姐,你下去。」
他啞聲道:「現在,釘鎮魔降魂釘。」
一道妖火,從天而降,打向那寒光凜然的銀釘!
第193章 死路
大片大片的紅蓮之火怒放盛開,是難以想像的威壓與恐懼。
天地之間,當憤怒的紅蓮妖火灼灼綻放開時,冥冥之中,有一種牽扯聯繫,幾乎將天地動搖。
司徒同光臉色一變,這妖火……妖氣衝天,是與妖王如出一轍的強悍。
視線所及,只剩下大片的紅色,灼灼燃燒的妖火似是遮天蔽日的紅蓮之海,將白玉石階炙烤不休,空氣中被灼熱吞噬,水墨般的仙境裡草木被火蓮吞沒,灼灼燃燒。
那妖火橫衝直撞,目的只有一個方向:押在中央的,跪在原地的謝冰。
謝冰似有所感,疏淡的眉眼微抬,看向那無盡的火光。
她的眼睫輕顫,微微揚起頭顱,一眨不眨的看著火焰最深處。
許是因為要她在眾目睽睽之下說出罪行,只是鎖了手腳,並未蒙住雙眼,她能清晰的看到有一抹銀光而來。
妖火是那般強悍,逼的各色靈氣紛紛護體,饒是如此,有修士哀嚎著痛呼,有人警戒著列陣,有人大聲呼喊著……
亮到刺眼的火幕中,那道銀色的光更盛!
遍布紋路,有些蒼白憔悴的臉上,閃過一絲沉滯的笑意:
「是,蘇肈啊……」
白色的狼形魁梧高大,腳踏火蓮,騰空飛躍間行雲流水,飛躍而來。
獸形顯露的那一瞬間,無盡的劍光與法器便與蘇肈針鋒相對,巨大的狼爪硬生生迎上去,拍飛無數的法器!
「蘇肈,你瘋了嗎?」
「你要劫走一個魔?」
蘇肈一向清淡,是宗門裡總容易被忽視的人,饒是他後來漸漸修成妖火,卻根本沒在外人面前展露,如今這強盛的實力,令人震驚。
更為震撼的是,蘇肈似乎打算做蠢事:在眾目睽睽之下,這隻看上去沒有利爪和鋒刃的小狼崽,打算將成了魔的謝冰叼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