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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裙下擺上,沾染了陰鬱濃厚的深色。
磅礴的雨,濃稠的血。
第184章 相殺
謝冰的劍,架在蘭益善的脖頸上。
蘭益善笑起來,笑得極為歡快:
男人的臉在緩緩變形,變得愈發稚氣青澀,而眉眼愈發死氣猖獗,蒼白的臉上白若浮雲,嘴唇卻艷麗無比,似是初初品嘗完炙熱的血。
中規中矩的正道修士髮髻散落,是滿頭五顏六色的小辮,隨著他的大笑微微戰慄顫抖,瘋狂的嘲弄。
冥主,冥寒蝶。
「哈哈哈哈哈哈哈……」
冥寒蝶大笑著,笑到梨渦都變形,笑得肚子都痛了。
他捂著肚子,幾乎說不出來完整的話:「謝、謝冰……你還想救天下人?你以為你能救誰?」
冰霜色的劍,捅向了蘭益善的胸口。
「噗嗤」刺穿,卻沒有分毫的血跡。
一個孤零零的洞口,赫然暴露在少年略有些薄弱的胸膛上。
他渾不在意自己被捅了個對穿,狂冽的風從他胸口大洞處吹過,狹長的眼睛微挑,笑意吟吟開口。
話語裡,是少年削薄的羸弱:「這世間,沒人能殺我。」
「到如今,你又能救誰?」
呼嘯的冷風暈染開濃烈的腥臭,吹的謝冰慘白的臉鼻尖微紅。
血腥味濃稠炙臭,眼前的一切,全都變了。
曾經花香濃郁,安然平靜的小鎮,已然不見了蹤影。
血液橫流,很多很多的,很多很多的血。
耳畔是令人牙酸的,指甲摳木板的聲音,窄巷裡,機械式的摳門板聲終於停了,「砰」的一聲,門板羅列摔下,走路僵直的人循著某種不知名的軌跡,向著謝冰而來。
生的氣息似是被暴雨沖刷湮滅,花香混著血腥味愈發濃烈,香到令人作嘔。天才一秒記住 ——一如袁翠翠所訴說的夢境。
僅僅只是瞬間,胸口被捅了大洞的「蘭益善」,身體便扭曲成一個正常人絕對不可能達到的弧度。
他撐著傘,淡藍衣角翻飛,往後方空中掠去。
黑色、紅色交織的可怖地獄裡,驟然顯出無數的亮光。那片亮光四面八方,幾乎包裹整個小鎮,緩緩騰空。
那是飛起來的,無數的色彩詭異的冥蝶。
蝴蝶翅膀扇動,密密麻麻的蝶粉灑落,閃爍著森冷噁心的光。
那些光向著冥寒蝶而來。
謝冰瞳孔一縮,直接將呂初護在身後:「別碰到蝶粉!」
呂初對謝冰言聽計從,她沒說話,只是拍了拍謝冰的肩膀,示意沒事。
謝冰的指尖發涼,一年前她便知道,冥蝶入腦,吞噬蠶食,待冥蝶破腦而出,活人便成了屍體。
蝴蝶織成的光橋終於蔓延到冥寒蝶腳下,冥寒蝶慵懶隨意側躺在無數的冥蝶上,滿頭小辮松松垂落,絲帶上隱約是無數的蝴蝶結。
那大片光影重疊的蝴蝶瞬息又變化,成了長約三米的巨型蝴蝶。
他身下能托起他飛行的,便是無數隻冥蝶匯聚而成的蝶王。
冥主冥寒蝶,善煉魂魄,這身下操控著無數的蝴蝶,都是一條活生生的人命。
冥寒蝶伸出纖細的手指搖了搖,娃娃臉陰鷙狠毒,「我做事,自不會留餘地,這花錦鎮人口,勉強能餵飽我的蝶王,你想出秘境,除非殺了我。」
他意味深長的一笑:「可惜這世上,能殺我的唯有一人,而他,已然死了。」
謝冰清瘦的腰脊挺得筆直,沒有用,她無法控制冥寒蝶,唯一的殺招幽情蠱,還不滿一年,冥寒蝶之前屢次試探她,無非是想要看她是否有制服他的幽情蠱,他早就算好了。
她咬牙:「你殺了這麼多人,要的,是什麼。」
「你想要我做什麼?」
冥寒蝶沒有回答謝冰,削薄的身軀懶懶的在蝶王上伸了個懶腰:「我給過你選擇,你全都沒要,現在,我只是覺著有趣罷了。」
「你贏不了,你可以殺盡所有的鎮民,卻無法殺死所有的修士。」
冥寒蝶眼睛微彎:「是麼?」
話音落下,已然壯大到灼灼幾十米的蝶王攸然扇動翅膀,詭異燦爛的蝶粉撲簌簌落下,光芒淡去,周遭的一切只餘下雨聲和暗涔。
冥寒蝶已經不見了。
近在咫尺的腥臭味和花香味濃郁,謝冰側臉,便與一張蒼白的臉幾乎懟在一起。
他的頭頂是一個血淋淋的大洞,暗色的血跡從頭頂流淌下來,糊住了他的眼睛,可是他已然失去了生機,變成了殭屍。
謝冰認識他,那是花錦鎮的鎮長。
殭屍密密麻麻,小巷裡眨眼間便都是層疊擁擠的殭屍,晃著手臂,想要抓住謝冰纖細的手腕。
呂初一直沉默著,她沉默著,輕鬆的將想要抓住謝冰的殭屍錘的肉血模糊,身上卻沒有沾染半分血跡。
「二水,怎麼辦?」
死氣沖天,煙霧彌散,從一開始,他們進入的,便不是什麼世外桃源的花錦鎮。
這樣大的能量,蒙蔽天機,肆意玩弄,又有誰能做到?
謝冰周身發冷——所有人,似乎都小瞧了冥寒蝶。
少年的外表下,是一個不知用了多少軀殼轉生,率領幽冥冥修的冥主,冷血弒殺,殘暴瘋癲,他的手上,全都是活生生的鮮血。
最可怕的結果,出現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