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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冰死死拽著南宮無寐的手,底盤下沉,不讓他走。
不能走!不能走!這是決定她命運的手!
南宮無寐本來是抓著她的手往前大步走, 這下變成了被她窒息般擒著,她重心下沉, 幾乎要坐在地上, 看上去擔心極了。
根本不讓他走。
他周身似是籠著寒霜,那寒意微斂, 沉默了一瞬, 撥開謝冰的手, 極為平靜地脫了手套。
黑色手套很薄, 襯得手指骨修長, 因為血肉的離去,更顯出幾分削薄, 謝冰抓著他手的時候, 就像是抓著一副骨架。
黑到極致產生的微光細碎閃爍,白骨森森的手指染上一抹凌厲。
他活動了一下手指, 白骨靈活地做出來收緊展開的動作, 再然後,黑色霧氣從手腕處蔓延纏繞, 漸漸的,似幻非幻,手指在影影綽綽中顯出血肉來, 與尋常人無異。
謝冰垂頭,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這個畫面……
霧氣消散,白骨森森重新顯露,那白色指骨搭在她垂落的手掌,冰涼侵骨:
「只是暫時的,不必擔心。」
透過銀雕面具,他凝視著她。
面具之下,桃花眼波光瀲灩,眸光有些複雜。
被白骨激靈一瞬,謝冰腦海中無數的片段紛涌雜亂,她似乎見過這樣一雙枯骨嶙峋的手!
可是無論她怎麼搜索自己的記憶碎片,卻始終不能抓到任何一點倪端,她甚至漸漸確定自己不記得她見過南宮無寐的枯骨之手,剛才的片段,短暫的、虛無縹緲的像是幻覺。
謝冰安靜了下來。
南宮無寐慢條斯理地重新戴上黑色手套,活動了一下手指,擒住謝冰細弱的手腕:
「走。」
少女瘦弱的肩顫了顫。
她這次,任由南宮無寐牽著,行走間青色裙擺盪起,長發尾尖掃過筆直的腰脊,與他同時邁入再次出現的石門。
謝冰在剛才,忽然想明白了一件事情:南宮無寐似乎並不忌憚讓她知道更多的事情,要麼是準備殺人滅口,要麼是有所依仗。
而剛才他冰涼的指骨搭在她掌心的那一瞬間,謝冰分明感覺到,他這次,沒想殺她。
是什麼呢?
這個聖廟裡,究竟還有多少她不知道的事情?-
石門是被強制打開的。
謝冰邁過去石門的時候,清晰感覺到與剛入門的時候不同,這門有些扭曲,有些脆弱,似是下一秒便要崩潰消失。
石門:被迫營業。
然而南宮無寐這狗比周身淡漠,就那麼用枯骨之手,抓著謝冰慢悠悠地邁了出去。
即便是廢棄的聖廟,這聖廟實在是太沒有尊嚴了!
謝冰走出石門的之後,發現周邊沒有人,她站在一叢叢黑色的曼珠沙華中。
出門有點小意外,謝冰並不慌,大概是與謝冰的非五靈根原理差不多,她確信即便是出了小波折,魔尊對這塊地熟,等下一定還會來抓她。
抬眼,這裡是一片昏昏沉沉的黑幕,遙遠的盡頭是黑廟的頂尖,影影綽綽看不清楚,周遭連綿的,是成為手掌狀的黑色曼珠沙華。
鼻尖,縈繞的是黃泉冷香。
輪迴、衰老、枯骨、悲傷。
分離、傷心、不吉祥、死亡之美。
不可預知的黑暗、死亡和顛沛流離的愛。
她的一襲青裙,是晦暗花海中唯一的異色。
她面色沉靜,隨手取下冰霜髮帶,長發披散,指尖冰霜髮帶緩緩成一根細細的長針,落在她白皙的指間。
密密麻麻的花海擠在一起,她對黑色曼珠沙華的汁液極為忌憚,用冰霜長針撥開花叢,與此同時,腳下綠色藤蔓飛出來,在腳下分開的空縫隙里,鋪開一層層的綠色「地毯」。
冰霜之色微微映襯,將黑色的花海染出一層層陰沉。
謝冰緊抿著唇,一步一步走著。
便在此事,寂靜空廖的耳邊,傳來播報聲:
【系統:再次提醒,臨時任務持續進行中,請宿主務必儘量多採集曼珠沙華!】
謝冰真是日了狗了!
這種要花不要命的系統是真實存在的嗎?她怕采著采著變成一堆枯骨!
系統讓她一直採花也不說幹什麼,到底在搞什麼?
不對,一定有解決方法。她心念一動,翻出來小黃書,蹲下身來,「蒹葭蒼蒼,白露為霜!」
對著面前的曼珠沙華用出一招「霜化訣」!
晶瑩剔透的冰霜蔓延到黑色株蔓上,將它凍成了冰花。
隔著冰層再去抓光禿禿的曼珠沙華杆子,冰霜之層正在急劇融化,謝冰眼疾手快,嗖嗖嗖地拔掉兩三支!
果然,「以己之矛,攻己之盾」可行!系統的技能常常超脫現實功法,用來對付超常的曼珠沙華很有作用。
她一邊狂翻小黃書試驗技能,一邊辣手摧花,瘋狂拔黑色曼珠沙華。
系統叮叮叮的播報,一開始一株就播報,到最後十株播報,最後懶得播報,只差說出來一個字:嗝。
好好一個書修,現在變成了花匠,還是偷別人家花的那種!謝冰擦了擦自己額頭上累出的汗水,問系統:「可以了嗎?再薅這破廟是不是都要飛過來滅我了。」
系統沒說話。
謝冰習以為常,她的這個系統,只要說話基本上都沒好事兒,從來不跟她交流,「獎勵呢?我白薅這麼多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