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萱瑤已然將九霄,列為她的下一個獵物。
謝冰像是要說什麼,最終只是說:「我有話要單獨對顧莫念說。」
……
謝冰徐徐走向閉目打坐的顧莫念。
她微微俯下身,裙擺墜落白玉地磚之上,蹲在了他面前。
她與他平視,輕聲說,「你怎麼不睜眼呀?」
「睜開眼呀。」
「睜開眼,看一看。」
顧莫念手指緊了緊,白玉般的面容上波瀾不驚。
他緩緩睜眼,在半閉半合的的一瞬間,謝冰分明看到一絲湮沒的黑霧。
她清淡一笑,是水墨清淺的一筆。
「顧莫念,你說你真愛南宮聽雪,但是當你焚毀她的頭顱之時,你便已經不配愛她。」
「不,在更早之前,當你一劍從她身後斬落她的頭顱,你便是她腳下的那一灘爛泥。」
「你不過是一個道貌岸然的懦夫罷了。」
「什麼殺了她,再籌謀復活,這是真愛嗎?」
「萱瑤被你對待這樣,你跟萱瑤在一起的時候,想的是誰?」
「你的人生就是一場悲劇。」
第一次,不是以仰視的姿態看向顧莫念。
壓抑太久了,謝冰痛痛快快的說出來。
她就像是玩弄耗子的貓,每一句話,都帶著十足的惡意。
「我知你捨不得殺萱瑤,你想要照顧她對不對?只是你已經走火入魔,你太難受了,你控制不了自己。你就像走在沙漠裡幾乎乾涸致死的人,面前出現了一捧晶瑩的水。你怎能克制住自己不去飲它?」
「你堅持了太久,殺南宮聽雪的時候,你的劍抖嗎?」
顧莫念啞聲說:「謝冰,你說這些做什麼?」
他面上維持著平靜,看向謝冰:「你我師徒之始,是為師救了你,為師並沒有對不住你。便是為師真的想將你煉製成爐鼎,我也會留你一線生機。」
沒有詭計與算計,謝冰聽到顧莫念親口說對她的處置和安排。
顧莫念說,謝冰總歸是他的弟子,他必然不會殺她。手機端 一秒記住『思路為您提供精彩小。
是啊,前世,顧莫念當然沒有殺她,他只是將她扔在了懸崖之底。
最後一口氣,是謝冰自己咽下的。
她躺在懸崖底,徹底斷了氣,與他又有什麼關係呢?
真是完美的邏輯和理論。
他喃喃自語說:「我不會聽你胡說八道的,你算是什麼?一個爐鼎,一個器物。」
「你剛才說的都是假的,聽雪師姐回來後,我會向她懺悔……她會原諒我,她會的……」
外強中乾,尾音發著抖,謝冰敏銳的感覺到了。
她勾唇一笑,伸手抓住了白色到透明的冰冷鎖鏈,叮叮作響。
「那你會好好對待他的女兒,對不對?」
「那是自然……」
顧莫念額頭上開始滲出冷汗,翻湧著黑色的霧氣,斷斷續續道:「我愛著南宮聽雪……我會照顧好她的女兒……」
「我將萱瑤一手從魔窟中帶出,我傳她修為,我教她劍法,我給她世間修士享用不盡的榮華富貴……」
十幾年來,萱瑤修為是年輕一輩中的佼佼者,宣瑤過的順風順水,顧莫念是真心待師姐的女兒。
「我沒有錯……我不得已……我必須要用她的女兒的血肉來復活她,可是那也並非我所願,若非如此,聽雪師姐怎麼會回來?」
「她怎會知道我的良苦用心?」
「她只愛著藍滄然,她為什麼不愛我?」
顧莫念從未有過這樣多的話,他的話發著抖,顧莫念已經神志不清了。
謝冰慢涔涔看著他:「很好,你做了很多你認為對的事情,可是你真的做對了嗎?」
「自然……自然對……」
他死死的壓抑住自己的眼底黑氣,青筋暴露,「我做的,自然對。」
……
隔著很遠的距離,有人看出來異常:
「顧主座的狀態不太對呀?」
「怎麼回事?謝冰說了什麼,怎麼就讓顧主座按捺不住了?」
「剛才不是還好好的嗎?」
殷倦之抱臂懶懶看著。
「倦之兄,你為何不痛心?」
殷倦之桃花眼微眯,「若師父未走火入魔,那便依舊是我師父,如果他已然走火入魔……」
他微微一笑:「我正道中人當然要對此趕盡殺絕,他與我何干呢?」
是啊……
入魔之人皆該殺,這是每個正道之人都會遵守的法則。
只是,走火入魔這等事情這般隱蔽,若非顧莫念當場發瘋,誰又能看出來呢?
司徒同光抬手,遮了遮炙熱的太陽。
謝冰這等小小的凡人,想要做的也真是自不量力,她知道顧莫念是誰嗎?歷經正邪大戰的功勳第一人,又豈會因幾句話便會垮掉?
……
「你做錯了呀。」
「從頭到尾,你都做錯了。」
「謝冰,閉嘴……」
顧莫念的牙齒在顫抖。
「無論你說什麼,無論你說什麼……為師做的是對的,從頭到尾,每一件事都是對的。」
謝冰笑了,她湊過去,貼在他的耳邊,是有些親密的姿勢。
「從一開始,你就錯了呀!」
「都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