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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淪為傀儡的他,卻只能看著謝冰在他身上作妖研磨。
南宮無寐倒抽一口冷氣,怎樣都控制不了,他第一次想要掙脫木偶令的束縛。
她作弄他一個月,玩了他一個月,事事違背他意願。
就像是當初他對她做的那樣。
謝冰笑吟吟,眸子裡卻是冷嗖嗖的:「南宮無寐,你感受到了嗎?」
他第一次輕聲的「嗯」了一聲。
「還煉你自己嗎?」
他悶哼一聲,輕吐出氣:「不煉了。」
她卻冷笑一聲,只顧她自己,完全將他視為工具人。
南宮無寐的眼神愈發渴求,卻只能紋絲不動的任由她作為。
「錯了嗎?」
南宮無寐嘶聲道:「錯了。」
柔弱無力的小嫵媚在她身下低吟,謝冰卻覺著滿腔的委屈。
她怎麼就與他糾糾纏纏不死不休了呢?
這一個月,她違背自己本性玩弄他,她什麼也不能露出來,他為什麼不肯信任她?
——南宮無寐猜的沒錯:任務完成的瞬間,她確實想過拋下一切回家。
她太想太想家了,她想回家見媽媽,她想陪著媽媽去公園跳廣場舞,她想念車水馬龍的噪音喧囂,她甚至還懷念壓榨她修改十六版的老闆,她想念一切的平凡煙火……
她在這裡的每一天,都不是她最終的歸宿。
每一天,她就像是沙漠中即將被渴死的囚徒,她都會想,如果現在回去,是不是可以吃最喜歡的冰淇淋,喝喜歡的奶茶,買心儀的衣服,與朋友抱怨老闆的摳門……
那是對謝冰而言,努力兩輩子都無法抗拒的巨大誘惑。
她為了他留下來,他還想要控制她。
謝冰不忍心傷害他,她想要慢慢與他溝通,他卻將他自己給煉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何時哭了起來,梳妝檯上的木偶令不知何時被她揮落在地,碾碎成粉末。
南宮無寐亦是欺身而上。
她的裙子與他的裙子交織混合在一起,忍了一個月的猛獸一朝出林,便吞噬骨血,滴滴不留,她的裙擺被他片片碎裂,是從未見過的粗暴。
謝冰攬著他的肩頭,與他一下一下的沉淪,她狠狠咬在那滴灼灼淚痣上,就像是當初滿懷憎惡與懼怕的撕咬。
「你又逼我,你又逼我……大狗比,從頭到尾,你都是大狗比!」
他的愛太過偏執,他將他自己都煉成傀儡……
他狠狠的將她一軍。
他絕了她的退路。
她滿腔憤怒與愧疚心疼,她這般心軟溫柔,又怎麼會再想拋下他離開?
從頭到尾,南宮無寐都算計了人心,他又算計了她。
他輕輕的吻在她臉上,輕輕地舔舐她的淚水。
他低聲道:「我懂了,你別哭,好不好?」
謝冰茫茫然:他懂了,他真的懂了嗎?
南宮無寐聰慧絕頂,是世間少有的修煉天才,而他懂她了嗎,他真的會懂嗎?
……
後來的一天,他為他梳頭時候,手指微微一頓,隱去了什麼。
謝冰眼疾手快,抓住了他的手腕。
是一根長長的白髮。
不知何時,那根白髮便混在了滿頭烏絲中。
原來,已經過去了那麼久那麼久。
她微笑著將白髮扔掉,「沒什麼,不就是一根白頭髮嘛。」
該來的總會來。
身後的南宮無寐淡淡重複:「沒什麼。」
修長有力的手指,為她簪上了冰霜髮簪,他從背後擁住謝冰,輕輕的嗅她脖頸,「……沒什麼。」
……
他們一生,都沒有孩子。
後來的一天,暮色籠罩著魔宮,躺在床上的謝冰面容很蒼老,很蒼老。
她慢悠悠道:「我曾經看過一句話,一個人死了,她的生命依舊會延續,直至被遺忘,她才徹底宣告死去。」
她的淚水潸然,卻依舊一字一頓地說,「你不許死,你死了,我就不存在了。」
「我要你記住我,永永遠遠的記住我,你懂嗎?」
南宮無寐握著謝冰的手,他的面容依舊年輕,妖冶迷人,眉心的黑色碎晶顫顫染上一層紅色的血暈,高大的男子吻著她的淚水,鹹濕乾澀:
「我懂,我懂。」
這一輩子,他都克制住自己的偏執和占有,他陪謝冰走了一輩子。
謝冰眼睛依舊清亮,「我們都得承受自己的命運,不是嗎?」
這一生,她都必然是凡人。
她的命數已定,她必須要走完這一生。
歲月遲暮,餘生漫漫。
「我愛你,謝冰,我用我的生命愛你。你的生命在何方,我的命,便在何處。」
他抱緊謝冰,像是孩子一樣埋首在她的肩窩。
「等我,等我。」
謝冰吃力地抬眼,她依稀看到遠處魔宮雪山之上,南宮聽雪與藍滄然的合葬墳墓前,立著一塊墓碑。
上面只寫著一行字:霜雪落滿頭,也算到白首。
是難以抗衡的命運。
是掙扎求生的命運。
也是安之若素的命運。
謝冰的眼睛已經花了,她的聲音低不可聞:「……好想吃冰淇淋啊。」
在目眩神迷的蒼茫中,她看到天光的血色盡頭,白衣御劍少女笑靨如花,向她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