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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停在山腳下,孩子跟著母親和家丁慢慢上山,在山腰處的平台上停住,那裡已經聚集了很多人,大家都在地上鋪一塊乾淨的布,將想要獻給鳳神的食物擺放出來,靜靜等待。
夜幕降臨,孩子仰頭看著滿天星河:“娘,鳳凰為什麼每年都要來這裡?”
“老人說,因為鳳凰所愛的人被這座高山阻隔,只有每年七月初七的時候,才能見上一面。”母親輕柔的聲音,說著關於鳳凰的美麗傳說,這個傳說一代一代地傳下去,據說是千年前,一個樵夫在上山聽到了鳳凰的歌聲,才明白他與愛人分離。
凡人的傳說總是美好的,他們以為鳳凰每年前來,是為了見愛人一面,且固執地以為是七月初七。
孩子聽著母親將的故事,仰頭看著那高高的山頂,所有的山都有另一面,只有這太白山永遠翻不過去。一道艷色流光自天邊而來,在山頂盤旋。
“鳳凰!鳳凰!”孩子驚呼著,指著天空大叫,被母親一把拉過來,讓他快些磕頭。
所有的人都低下了頭,只有孩子還睜著眼睛。
艷色的鳳凰,周身帶著千條瑞氣,在積雪的山頂盤旋起舞,自上古傳承下來的“求凰舞”,美得讓人挪不開眼,孩子就這麼傻傻地看著。
鳳凰鳳凰,非梧不棲,徘徊太白久不去,無枝可依。
“啾——”清脆的鳳鳴聲在天地間迴蕩,少頃,便隨著那艷色的流光消失無蹤。
“你這孩子,怎麼不磕頭!”母親起身,看到傻呆呆望著太空的孩子,生氣地拍了他一巴掌。
“娘,我覺得,鳳凰並沒有見到他的愛人。”孩子睜著大眼睛,認真地對母親說。
“胡說什麼呀,如果見不到,鳳凰為什麼還要跳那般好看的舞,老人說,那可是鳳求凰。”
“可是……”孩子回頭看看孤寂的雪山,可是,鳳鳴聲分明那般淒婉,那不是開心的吟唱,而是孤獨的悲鳴。
一年又一年,來太玄山拜祭的凡人換了一茬又一茬,鳳凰卻還是那隻鳳凰。
“界門是不可能重開的,你這又是何苦,”魔主看著那個痴痴地把手貼在石門上的人,嘆了口氣,“你的壽命也快到盡頭了,與其這般無望地等,還不如跟我研究研究怎麼去魔界。”
丹羲回過頭來,瞥了他一眼:“低等物,又怎麼明白本座的心情。”
聽到“低等物”兩字,魔主頓時怒了。朱雀一直覺得,什麼都吃的魔族跟蟲子一樣是低等物,每次見到他,也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讓他看著就手癢。
兩人眼看著就要打起來,天地間忽然一陣劇烈的震動,宛如開天闢地一般的聲音響徹天地。
塵埃散盡,一股不同尋常的靈力夾雜著絲絲魔氣洶湧而來,與此同時,一張俊美至極,八千年來只在午夜夢回出現的面容,真真切切地顯露出來。
“丹羲!”低沉悅耳的聲音,並不大,卻如炸雷在識海中轟響。
溟湮,溟湮……
等靜下來的時候,兩人已經攜手站在了仙界的入口處。
因為一下子飛升的妖太多,司祿司的仙官匆匆給他們指了兩個浮島就跑了,島上是初代青龍朱雀的仙宮,年久失修已經破敗不堪,島上荒草萋萋。
“所以,你在太白山獨自跳了八千年的鳳求凰?”溟湮拉著丹羲在荒涼的浮島邊緣坐下,看著腳下繁榮的仙界,墨綠色的目光有些渙散,分別了八千年,他有太多的話要跟丹羲說,卻又不知從何說起,便先聽聽他這些年的見聞。
“才不是。”鳳目微挑,斜睨著不敢正眼看他的溟湮。
溟湮一愣,緩緩抬頭看他,眼神對上那張似笑非笑俊美至極的面容,便再也挪不開眼:“我都忘了,你不會跳舞。”
他倆還小的時候,還有幾隻鳳凰活著,雖然不是朱雀,但與朱雀的習性相似。每個鳳凰都會跳“鳳求凰”,說是以後找媳婦用的,可是還沒有長出尾羽的小丹羲,卻怎麼都學不會。
人家是鳳舞九天美艷絕倫,他是一隻毛茸茸的小肥雞撲扇著翅膀蹦躂,於是小丹羲很沮喪,覺得自己找不到老婆。
“誰說我不會跳舞!”凌厲的鳳目倒豎,丹羲甩開溟湮的手,瞬間化作一隻艷麗的朱雀,在空中盤旋幾圈,上下起舞。
那樣美麗的舞,比以前任何的鳳凰都跳得好看,只是那舞姿有些奇異,帶著些彎曲的動作。
“這好像不是鳳求凰。”溟湮面無表情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