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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譽心安理得地回到尋陽殿收拾行李,估計明天就能回家了。虧得以為要被困在這裡十幾天呢,竟然忘了以他的資質很快就會被刷下去,完全是白擔心。
晚間,蘇譽吃飽喝足,在屋裡等了半天也沒見醬汁兒來找他,猛然想起來小貓還不知道他換房間了,趕緊從包袱里摸出幾塊小魚餅,掛在後窗上。三樓的後窗離牆還有段距離,不過以醬汁兒的聰明才智,應該是知道走樓梯的……吧。
要是小貓今天不走後窗走前院怎麼辦?
蘇譽煩惱地抓抓頭,索性走出門去,趴在欄杆上。他一個大活人站在這裡,夜能視物的貓眼總能看到他了吧。
勛貴子弟住的乃是尋陽殿的東偏殿,這棟小樓也是面朝東建的,站在三樓,可以看到大半個皇宮前殿。
剛剛到掌燈時分,夕陽還沒有完全落下,幾點餘暉昏昏沉沉地籠罩著皇宮,將那朱紅琉璃瓦映照出幾分寂寥之感,也就將中央的那一處高塔凸現出來。
皇宮中的建築大多不會超過三層,大安皇宮卻有一處例外,就是位於皇宮中軸線上的一座七層玲瓏塔。那塔建得十分漂亮,高聳入雲,每一層都修得極高,此刻正一層挨著一層地亮起燈火,從大窗戶里透射而出,宛若一個精緻的燈籠,向皇宮的四面八方散發著光芒。
“果然,在皇宮裡看,這塔要美上數倍。”身後傳來一道沉穩的聲音,蘇譽回頭,正看到跟他一樣出來納涼的魯國公世子。
一句“魯公子好巧”剛要出口,蘇譽猛然想起來人家不姓魯,一時又想不起來魯國公姓什麼,不免有些尷尬,輕咳一聲道:“在下蘇譽,與公子比鄰兩日,還未打聲招呼,實在慚愧。”
魯國公世子不以為意,跟他一起靠在了欄杆上,“高鵬,表字萬里。”
蘇譽眨了眨眼,原以為他這種年過二十來參加大選的“大齡未婚青年”應該是鳳毛麟角,沒想到堂堂魯國公世子也是個“剩男”,頓時覺得與他拉近了不少,便笑著繼續剛才的話題,指著那個“大燈籠”問:“世子可知那是用來做什麼的?”
那塔名叫安國塔,蘇譽倒是聽過這個塔的名字,因為實在太高,在京城其他地方也是可以看到這座塔的,但京城中的百姓對於這個塔是用來做什麼的卻一無所知。
高鵬看了他一眼,復又看向那玲瓏剔透的高塔,沉默了良久,久到蘇譽以為他不打算再開口的時候,才緩緩地說,那是國師的住處。
國師?蘇譽瞪大了眼睛,還真的有國師啊!
因為選秀的關心,蘇譽前些時日惡補了大安的律法,覺得這個朝代有很多東西有匪夷所思,其中有一條就是關於國師的規定。
大安的國師,是一個高於親王爵位的存在,在大安朝有著不可動搖的地位,國師的權利甚至於有時候會凌駕於皇權之上!這種扯淡的規定,定然會造成皇位的不穩,試想有什麼大事都要國師算一卦再決定,那簡直跟扔骰子一樣不靠譜!
“萬里兄,”正待再問什麼,長春侯世子從樓梯上走過來,笑著跟魯國公世子打招呼,見他二人在這裡吹風,便自來熟地也湊了過來,“蘇兄今日的表現真是讓我刮目相看啊。”
蘇譽乾笑兩聲,“叫我瑾堂便是。”他們倆之前沒說過話吧,上來就叫“蘇|胸”讓他有點受寵若驚。
“趁著今日是映月日,趕緊朝安國塔拜一拜,但願國師給我的評價不會太難看。”長春侯世子笑著提議。
安國塔每七日會點亮一次,這便是映月日,其餘都是觀星日,國師要在塔頂觀摩星象,不可打擾,只有映月日的時候,才會接受人們的祝福和願望。
正說著,七層玲瓏塔已經全部點亮,恰好代替了沉沒的夕陽,映亮了整個皇宮。院子中已經有人在朝著塔的方向跪拜了,就連正在幹活的小太監,也低頭施禮,停頓片刻後才又繼續幹活。
“願大選期間我妹子不會再惹麻煩。”長春侯世子低聲念叨了一句,方才他買通的太監傳話來,說他妹妹哭鬧不止,吵吵著“大家閨秀豈能如同歌jì一般當眾起舞”,說什麼也不肯學跳舞,弄得他很是頭疼。現在就祈禱國師保佑,可千萬別讓他妹妹選中了,皇上的脾氣是出了名的不好,這要是惹怒了皇上,他們家族都要跟著遭殃。
那些個目不識丁的百姓好糊弄也就罷了,眼睜睜地看著兩個世子虔誠的跪拜祈禱,蘇譽感到萬分震驚,這種信仰的程度已經遠超過了他的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