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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浥和二皇兄留下,”皇帝陛下把圖上的小貓拿過來揉了揉,“大毛交給母后。”
昭王殿下還未及冠,不能離開京城,而精明能幹的離王無疑是代替皇帝留下來處理朝政的最佳人選,反正他們都走了,也不怕他天天瞎叨咕。
蘇譽左右看了看,御駕親征這件事歷朝歷代都是不怎麼提倡的,但奇怪的是,在場的所有貓沒有一個反對皇上前去的。
國師垂目沉默片刻,突然道:“我也去。”
“不行!”皇帝陛下想也不想地一口否決,其他人也是一副不贊同的樣子。
狴犴神力的傳承僅僅靠著血脈就行,白澤卻不行,不止要靠血脈,還需要國師們代代口耳相傳的法術,如今下一代國師還沒個影蹤,若是國師跟著他們在海上出了事,後果不堪設想。
“你們以為,他們回不來是因為什麼?”國師不為所動,聲音清冷而堅定。
眾人面面相覷,無言以對。太上皇他們當初出海,並不知道海中的真實情況,後來遇險,一則是睚眥太厲害,毀了船隻;再則便是在海中海怪眾多,沒有可以預先探測危險的國師,船毀人亡也是意料中事。
“沒有本座,你們也會像皇兄們一樣,迷失在海中。”國師冷白如玉的長指慢慢划過海圖,這只是根據鮫人的供詞大致畫的,實際上海中的情況要比這複雜得多,僅僅依靠一個年輕的鮫人姑娘根本不可靠。
皇帝陛下那淡色的薄唇漸漸抿成一條直線。
“讓皇蘇去吧。”坐在角落裡吃魚乾的昭王殿下突然出聲道。
“你懂什麼?”景王呼了弟弟一巴掌。
昭王抱住腦袋,“皇蘇不去,你們認得路嗎?”
“當然……不認得……”凌王提起一口氣,復又頹喪地吐出來,指望一隻貓認得水路,還不如指望一條魚會捉老鼠。
“十三叔留下。”皇帝陛下最後拍板道,同意了國師同去的提議,只是國師離京,對於大安是一件非常大的事,京中定然會有動盪,就得讓手握重兵的肅王留下鎮守。
眾人對於這個決定沒有異議,只有凌王殿下對於兄長換成了弟弟這件事揪心不已。十三哥雖然也喜歡打他,但他可以打回去,二十一卻不一樣。面對著漂亮得不可方物的弟弟,凌王殿下向來只有被揍得很慘,和打回去然後被揍得更慘這兩種下場。
安頓好京中事務,眾人前去向太后道別。
太后抱著皇長子,靜靜地看了他們一會兒,良久方道:“去吧,記得回來。”
蘇譽聞言,頓時覺得鼻子一酸。
常言道貓記家,狗記路,面對著一群貪玩的貓,太后總是寬和而無奈的,最後能說的,唯有一句記得回家而已。
二月二,龍抬頭,吉,宜出行。
羽林軍以十分隆重的儀仗恭送皇家貴子們登船,場面的恢弘程度遠超過當年太上皇御駕親征,原因無他,只因國師走出了皇城。
由海灘下馬車的地方一直到碼頭,鋪了長長的紅毯,無數的百姓聚集在海灘上,雖然也是人頭攢動,卻一片鴉雀無聲,與景王下船那日截然相反。
海中的形勢越來越嚴峻,京中百姓的生活也受到了影響,海怪頻發,正常的魚大量死亡,出海捕魚的人還時常受傷。聽聞這次皇上御駕親征,帶著國師前去解決海怪之事,救民於水火。百姓感激不盡,自發地前往海灘上送行。
皇家的馬車緩緩而來,兩位親王率先跳下馬車,而後皇上下車,百姓們跪地山呼萬歲。
自從大安開國以來,風調雨順,國泰民安,連一點戰亂都沒有,百姓們對於皇室,對於國師,已經到了盲目崇拜的地步。
蘇譽被這場面嚇了一跳,沒料想皇室出海打仗,百姓反應竟然這麼大。
沒有理會跪地的百姓,安弘澈拉著蘇譽徑直上了船,站在甲板上負手而立。蘇譽站在皇上身邊,看著國師那輛馬車還是毫無動靜,汪公公上前小聲催了幾次,一隻白皙到近乎透明的手才伸了出來,緩緩拉開車簾。
雪白的衣角剛剛露出來,原本跪著的百姓們立時攤開雙手,趴下|身子,真正的五體投地。
鮫綃如煙,白髮如雪,清冷高貴的身影如九天之上的神祗,讓人不敢直視。直到大船起錨,百姓們才敢抬起頭來,看著那三艘巨大的皇船漸漸消失在天邊。
大船三艘,中間一艘為皇室所在,其餘兩艘則裝著精兵。
京郊的狹窄海灣只允許一隻船通行,三艘大船排成一行,沿著海灣一路向前,朝著東海進發。救國救民也好,營救太上皇也罷,前路漫漫,註定充滿了不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