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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譽遠遠地看到那修長的身影,慢慢走了過去。早上醒來身邊的位置已經沒有人也沒有貓了,對於貓大爺不用上朝還起這麼頗為好奇,便揉著酸疼的腰找了出來。
礁石遠看著扁扁的,實則足有一人高。
皇帝陛下回頭,就看見蘇譽蠢兮兮地扒著礁石往上爬,整個人手腳並用地貼在石頭上,見他看過來,還傻呵呵地沖他笑。伸手把蠢奴拽上來,皇帝陛下嫌棄地看了看他身上沾的砂礫,“跑來做什麼?”
“皇上不用早膳,在這裡練功嗎?”蘇譽拍了拍袍子,反正每天都被貓大爺嫌棄,早就不尷尬了。
安弘澈抬手指了指遠處,“早膳。”
蘇譽順著皇上的手看去,但見穿著一身黑色勁裝的景王殿下正拿著一根魚叉,在淺灘的礁石間輕盈跳躍,突然頓住腳步,稍稍躬身,驟然躍起,猛地撲向海中。長長的魚叉刺入水裡,身體未曾沾水,在空中翻身,足尖輕點水面,躍回礁石上,魚叉上竟然已經插了三條魚!
扛著魚叉快速跑過來,景王得意地晃了晃手中的魚,“這夠吃了吧!”
三條肥美的大魚,足夠做一頓豐盛的早飯讓全家人吃飽了。
皇帝陛下一把搶過魚叉,“應該夠朕吃了。”
“皇上,這可是臣剛剛辛苦捉來的!”景王瞪大了眼睛,大早上被皇帝陛下揪出來捉魚,說是要讓賢妃給做早飯,他還興沖沖的以為弟弟良心發現要請他吃早飯,結果是奴役他捉魚,然後不打算給他吃!
皇帝陛下瞥了他一眼,“回頭賞你個捕魚王的虛銜。”說完,一手拿著魚叉,一手扛起蘇譽,輕盈地躍下礁石,留下被利用的兄長在海風中孤獨地站立。
剛撈上來的海魚,自然會比在宮中吃到的新鮮許多。為了維持這份鮮度,蘇譽便沒有醃製,而是將魚肉切成薄片,裹粉,在油鍋里過一遍,炸得外焦里嫩,盛在青竹編的小籮筐里,調一份醬料,讓皇帝陛下直接蘸著吃。
一堆炸魚片堆在筐中,看著像是街邊小攤早上賣的炸油餅。
安弘澈蹙眉看了看賣相不怎麼好的炸魚,還是抬起筷子夾了一片,蘸了些小碟子裡的醬汁,慢慢咬了一口。
剛一入口,那種無以言表的鮮美便充斥了舌尖,醬料是蘇譽特意調製的,恰到好處地彌補了魚肉本身的寡淡,咸香中帶著些微的辣,讓人慾罷不能。再喝一口鯖魚魚骨熬製的熱湯,通體舒暢!
皇帝陛下開始一片接一片地吃起來,這種簡單而新鮮的美味是在皇宮中無法吃到的。
景王鍥而不捨地追到主院,就看見皇帝陛下疑似在吃炸饅頭蘸醬,大為稀奇,抬手捏了一片嘗了嘗,頓時愣住了。往常他守著一海的鮮魚,只想著怎麼複雜的烹調,卻從沒想過,這般簡單的做法反而最是好吃。
三條大魚,兩隻貓根本吃不完,蘇譽便裝了一筐讓汪公公給國師送去,雖然國師這個時辰不一定起身……
無所事事的凌王殿下打著哈欠走出偏院,抬頭就看到國師正坐在小樓的窗前,優雅地吃著什麼,不由得揉了揉眼睛,“二十一,你怎麼起這麼早?”
國師瞥了他一眼,將最後一片炸魚吃掉,隨手把竹筐扔下來,轉身又回了屋中。時辰尚早,用過早飯,可以繼續推演星圖,方才推演到哪裡來著?呼呼……
得到了這頓早飯的鼓勵,景王越發賣力地每日捕魚。冰雪消融,海中的形勢越來越嚴重,在海邊很容易就能捉到海怪。
皇帝陛下終於吃到了那些捉到就要立即斬殺的魚,比如鰠魚、鱧魚。
鰠魚好動,其肉質十分有彈性,做成魚丸摔在地上還可彈回手中,吃起來自然勁道十足。往常的魚丸難以加入餡心,鰠魚丸卻很容易,蘇譽便將裡面包入炸好的肉末和湯汁,重重得咬下去,香濃的餡心在口中爆開,加上魚肉本身的鮮美,讓人即便被燙了舌頭也捨不得張口讓這香味逸散。
鱧魚形狀如鱉,其音如羊。這種魚倒不是因為像鰠魚那般會引起兵禍需要立即斬殺,而是這魚膽子非常小,一旦離開海面便會嚇死,一時半刻就不新鮮了。非得在水中殺了,立刻撈出來吃。
於是,景王便拿著大魚網,兜頭罩住一條鱧魚,拖到近岸,蘇譽趟著水過去,拿出腰間的殺魚刀和去鱗刀,快速開膛破肚,在鱧魚嚇死之前給它個痛快。
“咩!”身形比得上一個小磨盤的鱧魚在水中發出驚恐的叫聲,而後便沒了聲息。
凌王和景王合力把去了內臟的小磨盤抬到海灘上,國師正坐在鋪了絨毯的礁石上淡淡地看著他們,離了安國塔,在哪裡便都一樣,國師也不再拘於高台之上,每日與他們廝混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