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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官領命,趴在地上奮筆疾書。朝臣們聽聞此言,莫不佩服皇上的坦蕩從容與胸襟寬廣,也越發不擔心自己的生命安全。倘若換了安親王、恭親王,亦或其他幾位王爺當這個皇帝,現在恐怕早就讓錢芳菲和趙碧萱血濺三尺了,在場眾人也難逃被整治的厄運。
皇上當真聖明!
錢芳菲飛快瞥一眼御座上的俊美男子,心情前所未有的安穩。晟帝果然與傳說中一樣,既殺伐果決,又寬厚仁慈,雖然抱著必死的決心入宮,但若是能撿回一條性命,她自然歡喜。現在看來,晟帝並沒有趕盡殺絕的打算,因為她始終沒能從他眼底看見殺氣。
發現錢芳菲在偷偷觀察自己,周允晟這才點了點她,曼聲道,“恭親王妃,恭親王現在在何處,是死是活?”
錢芳菲畢恭畢敬的磕頭答話,“啟稟皇上,恭親王好的很,現如今正躺在床上昏睡。臣女並未有殺他之心,不過去了他的子孫根而已。”
嘶,去了子孫根還只是“而已”?恭親王妃好歹毒的手段。一個男人沒了yáng句,活著比死了更難受,縱使得知恭親王與慧怡貴妃有染,偷偷稟了皇上也就是了,何至於下此毒手?朝臣們心內唏噓,卻不知道錢芳菲的苦楚。
她不會把自己的傷口展露出來讓人圍觀,只能打落牙齒和血吞。她歹毒?焉知齊瑾瑜比她歹毒無數倍,待榨乾了她的利用價值,怕是會一碗毒藥送她歸西。他不把她當人看,乾脆日後他也別做人了!
周允晟扶額,再一次被這女人的彪悍折服,甩袖道,“來人,將恭親王妃押下去,待朕親自審問。”眾目睽睽之下,他不得不處置了她,不過這輩子,他可以給她留一條更好的退路。
幾名侍衛欲擒住錢芳菲,卻見她三叩首後自發站起來,氣概萬千的笑道,“不用綁我,我自己能走。”話落大搖大擺的出去了。
周允晟又讓人把趙碧萱帶走,這才遣散朝臣,從頭至尾一句警告的話都沒說。朝臣們心裡很是嘆服,回去後自然對此事絕口不提,只刻意疏遠了文遠侯府和虞國公府。曾經因為慧怡貴妃得寵而顯赫一時的趙家,這次怕是要被抄家滅族。老文遠侯和方氏腿軟的走不動路,被幾個侍衛扔出太和殿,趙玄也不管癱軟在台階下的二人,扶著同樣手腳虛軟的李氏緩緩離開。
“完了完了!咱家完了!你這爵位分明是用血汗拼殺來的,卻沒料要葬送在趙碧萱那賤人手裡。她如此得寵,為何要與恭親王混在一塊兒,她還有沒有腦子!蕩婦,不知廉恥,跟她姨娘一模一樣!”李氏哭哭啼啼,罵罵咧咧,若是趙碧萱在她跟前,怕是會撲上去生撕了對方。
“母親無需擔憂,此事必不會連累虞國公府。您先回去,我有事要辦。”趙玄簡單解釋一句就打馬先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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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儀宮中,趙碧萱被兩名內侍反剪雙手扣在地上,嘴裡塞著一團帕子。
周允晟正一封一封翻看錢芳菲交上來的書信。兩人六七歲結識,十一二歲便開了情竇,最初幾年的書信寫得中規中矩,甜蜜溫馨,後面越寫越露骨,尤其兩人在冷宮中偷情的那一年,每一封書信似乎都能聞見男女合歡的氣味。更有趙碧萱送去的肚兜、羅襪等令人浮想聯翩的貼身衣物,怕是被齊瑾瑜藏在懷裡,夜夜拿出來反覆嗅聞。
想到那場景,周允晟搖頭嗤笑,用毛筆將桌上的物證拂落,又把厚厚一沓信件扔到趙碧萱腳邊,沉聲下令,“放了她。”
兩名內侍高聲應諾,退後幾步。
趙碧萱取掉嘴裡的手帕,哀泣道,“皇上,臣妾錯了,求您再給臣妾一次機會,日後臣妾必定忘了恭親王,好好伺候您!”
周允晟噗的一聲笑了,搖頭嘆息,“趙碧萱,實話告訴你,你與齊瑾瑜那些爛事,朕一早就知道。每當朕看見你的時候,你猜朕是什麼感覺?”
趙碧萱傻眼了,這才明白晟帝為何會忽然冷落她和二皇子。原來他什麼都知道,只是引而不發罷了。她不想聽他後面那些話,因為必定會非常傷人。當她以為自己能與這人重新開始時,他卻早就厭棄了她,甚至安排了今天的一切。他毀了齊瑾瑜,同時也讓她身敗名裂。
趙碧萱全都想明白了,一邊搖頭一邊艱難的往後爬。
周允晟大步離開鳳儀宮,冷聲道,“趙碧萱,朕每次看見你就噁心的想吐。既然你如此喜歡齊瑾瑜,朕便成全你們。”
翌日,慧怡貴妃和太后雙雙得了急症。太后命大救了回來,下半身卻癱瘓了,慧怡貴妃福薄,第二天薨逝,死後不賜諡號,不享供奉,只用一張涼蓆裹了葬在京郊,連個正經的墓碑都沒有。恭親王犯上作亂被革除爵位貶為庶人,因那處未得到及時醫治,有些化膿,許是要在床上躺很久。趙玄親自前往恭親王府頒布了奪爵聖旨,使人把半死不活的齊瑾瑜抬到燕尾胡同的一所破敗民居內,同時入住的還有晟帝賜下的一名女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