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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允晟拱手回話,態度不卑不亢,“啟稟皇上,小民知道,但因策論有篇幅限制,許多話小民未能訴諸筆墨。兩稅法弊端有四:一,長期不調整戶等,不能貫徹貧富分等負擔的原則;二,兩稅中戶稅部分的稅額是以錢計數,因朝廷征錢,市面上錢幣流通量不足,不久會產生錢重物輕的現象,百姓要賤賣絹帛、穀物或其他產品以交納稅錢,增加了生活負擔;三,兩稅制下土地合法買賣,土地兼併將會更加盛行,富人……”
他一一細數兩稅法在施行中有可能出現的問題,又在此基礎上提出了更為合理的一條鞭法和地丁合一,其眼光之長遠,思慮之周全,條理之清晰令天辰帝拍案叫絕。
“來人,給沈公子和沈大人看座。”天辰帝親自走下御座,扶起兩人,面上帶著如沐春風的微笑。只要是真正的飽學之士,必能得他優待,更何況是沈懿彬此等堪稱鬼才的人物。
周允晟屁股很疼,坐下後抖了抖,引得天辰帝越發愧疚。兩人從稅制改革談到土地改革,又涉及邊防戰事,周允晟說話精煉,句句一針見血發人深省,引得天辰帝欲罷不能,恨不得將他留在宮中徹夜長談。
沈父已經呆了,捧著茶杯直愣愣的盯著兒子。
眼看宮中就要下鑰,天辰帝這才想起父子二人還帶著傷,且餓著肚子,於是趕緊傳御醫和御膳。打理好傷口又吃罷晚膳,天辰帝親自將兩人送到勤政殿門口,笑問一句,“懿彬如此大才,為何之前卻籍籍無名?”
周允晟臉紅了紅,拱手道,“啟稟皇上,因家父望子成龍心切,若是讓他知曉小民的聰明才智,定然將小民整日拘在家中,不把全大周的典籍看完不讓小民出門。小民是個愛玩鬧的,素來坐不住,故而藏了些拙。”
沈懿彬今年才十七歲,又因繼承了父母絕好的相貌,此時尚且青澀的臉蛋浮上兩團紅暈,竟是說不出的純摯可愛,就連粘在腮側的飯粒子都無損他半點風姿。
天辰帝仔細打量他兩眼,越看越是喜歡,親手摘掉飯粒,朗聲而笑,“你這哪裡是藏了些拙,卻是藏了大拙。”
周允晟面露尷尬,直說讓皇上見笑了。
父子二人登上馬車,駛出宮門,沈父這才回過味兒來,掄起拳頭對著兒子一頓胖揍,“我讓你藏拙,我讓你藏拙,若非買到真試題面臨必死之局,你還打算藏一輩子是吧?”
周允晟邊躲邊玩笑道,“果然是知子莫若父,兒子這不是不想當官嘛。當官太累,每天天不亮就要上朝。”
沈父打完了,痛痛快快出了口濁氣,笑道,“你就是不想當也得當,皇上豈能放過你?本以為我沈家已經山窮水盡疑無路,卻沒料我竟生了這麼個好兒子。乖兒子,打疼了沒有?”
周允晟被沈父肉麻的語氣弄得寒毛直豎。
第24章 3.3
沈氏父子不但全須全尾的回了家,且沈懿彬還得了皇上旨意,說是等案件查清後命他參加殿試,若不拿下狀元之位,今後便不要入仕了。
由此可見天辰帝對沈懿彬懷著多高的期許。只要他果真金榜題名,日後飛黃騰達位極人臣不在話下。
沈母圍著兒子轉了好幾圈,喜滋滋的道,“我就知道我兒子是全天下最聰明的,打小就聰明。”
沈父想起兒子小時候的聰明勁兒,也是一陣唏噓。本以為是個傷仲永,哪料到竟是他故意藏拙,每每想起真是又好氣又好笑。
“懿彬,為父想了想,覺得你說得對,七皇子不義,你姐姐無寵,咱們是該改換門庭另投明主了。”沈父捋著鬍鬚嘆息。
“可是如果咱家不助七皇子,巧丹在後宅的日子豈不更難過?”沈母急紅了眼。
“母親想岔了,只要沈家屹立不倒,七皇子必定不敢對姐姐如何。兒子聽說七皇子如今獨寵側妃謝氏,把其他女人視如無物,咱們扶持七皇子,得利最大的不是姐姐,反而是盛寵在身的謝氏。如此,何必做那吃力不討好的事兒。”周允晟安撫性的拍打沈母手背。
沈母略略一想,覺得在理,又思及七皇子不肯施以援手,還貶斥禁足女兒,對沈家委實算得上落井下石,便不再多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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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御筆太監偷盜考題的事,天辰帝大肆清洗了內宮,廢掉了各方人馬安插的釘子,故而七皇子至今還未得知那篇曠古爍今的策論竟是不學無術的沈懿彬親筆手書。
謝玉柔是重生的,早早就結交了上一世被七皇子重用的能臣,其中之一便是因代眾多舉子答題而才名傳天下的林文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