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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看著我好嗎?求求你看我一眼!歡快的舞曲到了最後變成絕望的悲鳴,薛靜依將雙手狠狠按壓在琴鍵上,一滴淚水順著眼眶滑落。她毀了這首舞曲,若是往常,哥哥早就走過來嚴厲的斥責,然而眼下,他卻連一個音符都沒聽進去,站在窗邊眺望遠方,背影顯得那樣孤寂。
她知道他在等待黃怡。黃怡離開的十幾個小時,他能一直保持這個姿勢直到日落。她真想走過去擁抱他,大聲告訴他自己是多麼愛他,請求他給予自己一點關注。這些狂亂而又熱切的想法,在看見他冰冷無機質的眼眸時全都化為煙塵消散。
雙手反覆按壓琴鍵,製造出刺耳的噪音,卻沒能讓男人回頭看一眼,薛靜依這才頹然放棄,擦掉眼淚雲淡風輕的問道,“哥哥,我彈的怎麼樣?”
薛子軒頭也沒回的道,“繼續。”他根本就沒在聽,所以不予置評。
薛靜依差點忍不住笑了。這還是她的哥哥嗎?如果是在以前,他早就把她扔出去了。現在,他的眼裡只看得見黃怡,耳里只聽得見黃怡,心裡也只能思考與黃怡有關的點點滴滴。
在他看來,除了黃怡以外的人或許都是一團空氣。
薛靜依撫了撫刺痛的心臟,翻開下一張曲譜彈奏,彈到第二小節,薛子軒忽然轉身打開房門,步履匆忙的跑下樓。薛靜依眸色微變,似想到什麼隱在窗簾後往花園裡看去,果見薛閻的車從不遠處的林蔭小道駛來。
黃怡回來了。
薛靜依懷著嫉妒的心情看著哥哥將他拉到身後保護,又看著薛閻探出頭仔細交代什麼。兩個男人互相對視,眼裡充斥著烈火一般熊熊燃燒的敵意。
然而黃怡只用清越的嗓音說一句‘叔公再見’,兩人難看的面色瞬間就變得愉悅。顯然,他們對這句話的理解很不一樣,但對黃怡的疼愛卻都是那麼深刻,他無需做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只需抬眸一笑或張張嘴,就能取悅他們。
分明是雙胞胎,老天爺卻把健康的身體,美麗的微笑,過人的天賦全都贈予他,而自己除了一顆千瘡百孔的心臟什麼都無法擁有。這不公平!
這樣想的時候,薛靜依顯然忘了自己十六年裡都過著怎樣奢華舒適的生活,也忘了她真正的親人曾遭受的苦難。
當她收拾好滿心嫉妒坐回鋼琴前時,門開了,薛子軒牽著少年走進來,原本冰冷淡漠的臉龐如今籠罩著一層暖融融的笑意。
“你剛才說讓我幫你挑曲子,你中意哪幾首?”
“全在這裡。”薛靜依把一本琴譜遞過去,心中苦澀難言。原來之前自己說過的話,彈過的曲子,他全都沒聽進耳里。雖然早就知道,但是看見他如此迥異的態度,她依然覺得無比難過。
周允晟湊過去瞟了幾眼。薛子軒察覺他的靠近,笑睨他一眼後將他攬入懷中,將曲譜放在膝頭方便他閱覽。薛閻的離去讓他心情大好,如果可能的話,他希望他永遠不要再回來。
“小怡,你怎麼回來了?”薛靜依儘量不去看相依相偎的兩人。
“叔公有事要處理,可能一兩個月都不來球場。”周允晟無辜的眨眼。事實上並非薛閻有事,而是他想到今天是薛靜依收到邀請函的日子,特意趕回來,為此還簽訂了很多不平等條約。
上輩子薛靜依也在今天收到了邀請函,然後系統立刻發布任務讓他破壞薛靜依的比賽。但命運之子就是命運之子,無論薛靜依受多大的打擊,都能迅速振作起來且越戰越勇。他記得決賽的時候,他弄傷了她的手指,她卻憑著驚人的毅力完成了高難度的演奏並獲得冠軍。
也是在那一天,薛子軒才真正把她當成一個優秀的女人看待,而不是妹妹。
這一世,他不會用系統頒布的弱智手段去陷害薛靜依,他有一個更好玩的計劃。
“靜依,聽說你收到蕭邦國際鋼琴大賽的邀請函了?恭喜你。”周允晟笑著說道。
“謝謝。”薛靜依客氣的點頭,心中暗恨薛閻為何走的時候不把他一塊兒帶走。
“你最近一段時間可以陪靜依練習。她在技法上還存在很多不足,你能幫她指正或作出正確的示範。”薛子軒輕輕揉弄少年細軟的髮絲,眼裡暗藏失而復得的喜悅。
薛靜依臉色陰沉了一瞬。雖然少年才剛開始學琴,但無論是技巧還是表現力,都已經遠遠超越了全盛時期的她,說一句指正並不誇張。但她還是覺得自尊心受到了傷害,表面笑著答應,心裡卻存了較勁兒的念頭。
她只是長期臥病疏於練習,努力準備一個月必定能追上少年甚至趕超。這樣想著,她彈奏的時候便特別賣力,對薛子軒的意見也尤為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