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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悲可嘆,兄弟相殘,到頭來,卻落到一個本該死去三十多年的人手裡,果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看著他的雙腿,乾於帝嘆了口氣,“當年之事,朕自感虧欠你的生母,你說說看,想要什麼。”
冷無痕深眸一抬,唇邊輕挑,“我想要這天啟殿。”
幾字落下,如同冰雪封住了殿門,剎那間,蝕骨的冷擴散開,安平已經忘了呼吸,他幾乎能聽到死亡的腳步在一點點靠近。
乾於帝臉色煞白,片刻後怒道,“你身份不明,何能穩住天下?”
“丞相是我的恩師,朝堂之事他自會壓制妥當,至於身份....”冷無痕嘴角浮起一抹隱笑,“父皇,我的母妃在地下看著你,她希望你能為她的兒子做點什麼。”
安平腳下一軟,咚的跪在地上,他聽到一個蒼老的聲音,“朕可以給你,但是你那幾個兄弟...”
後半部分話被一道冷漠的聲音打斷,冷無痕抬頭與他對視,“劉翼跟劉赴已經自殺了,劉宏甩掉將士逃跑,在途中摔下馬,當場死亡,至於劉衍....”
他的語氣頓了頓,“大概下去見他的幾個兄弟去了。”
乾余帝猛地吐出一口血,抓著床沿的手發力,“你...你可真狠!”
“跟父皇學的。”冷無痕不冷不熱的聲音吐出,自始至終,他都拉著秋葉的手,似乎並不像面上那麼冷靜。
活在黑暗中三十五年,那種積壓的仇恨早就將他的靈魂給摧毀了,如果不是身邊人的陪伴,他撐不到現在。
除了在場的安平跟秋葉,沒有人知道那晚發生的一切,當玉璽蓋上去那一刻,乾於帝瞪著這宏偉清冷的天啟殿,無人知曉他最後臉上出現的笑容是看到了什麼,還是想到了什麼。
輝元三十八年初一,昭告天下,失散多年的皇子得天意歸來,領旨登位,改國號承天。
五月,各地臣子成交上來的摺子被一一撫平,朝堂漸漸穩定,百姓們茶餘飯後討論的話題早就換了,他們不會去在意帝王家的那些醜事,只想著今年的收成,過好自家的日子。
之前掀起大波的封后也慢慢淡去,但是後宮卻愁雲密布,那些太監宮女們走路都提著氣,就怕聲音大了點被拖出去砍了。
皇后得了一場怪病,一日比一日消瘦,成日鬱鬱寡歡,太醫們束手無策,為此,太醫院已經有不少太醫都搭上了性命。
冷無痕摸著秋葉瘦下去的臉頰,“怎樣?”
見倚著床柱的青年面無表情,冷無痕面色冷寒,拂袖,一物擲過去,“朕說到做到。”
沈默把那面金牌收好,淡淡的聲音,“謝皇上。”
隨後他將一顆黃色藥丸餵進秋葉的口中,“放心,我不至於蠢到以為加害於他之後還能活著走出宮門。”
但是這心病可不是藥物能治好的。
這句話他沒說出來,把最後的十顆藥丸全留拿了出來,看了眼冷無痕跟秋葉抵著額頭的親昵畫面,默默後退著離開。
走出殿外,陽光大好,可沈默心中卻是烏雲密布,密謀許久的一場戲謝幕,所有人都演的很出色,只有他覺得從一開始就錯了。
他看錯了劉衍對自己的態度變化,也低估了秋葉的細心和執著,十年前的事情他沒想揭露出來,而且秋葉也不會信,但是誰又能料到還有知情者存在,又恰巧被秋葉找到。
再照這樣下去,積鬱成病的秋葉如果再不解開心結,只怕回天乏術。
揉了揉眉心,沈默往宮外走,他在心裡說了句,“111,該帶我去找他了。”
西陵鎮桃花村,世代靠捕魚為生的老漢在一次出船打撈上來一人,那是一個三十出頭的男子,身上多處恐懼的傷口,只有一點微弱的氣息。
懷著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的好心,老漢將男子帶回家,沒有上好的藥材,也請不起大夫,於是老漢便上山採藥,用草藥給他治傷。
大概是老天不想把他的命收回去,半個月後,男子甦醒過來,但是卻忘了他從哪來,忘了他的過去,只記得一個名字,程無用。
直到某天,老漢將從男子貼身的衣物里找到的竹筒還給他,那是一封信,男子出奇的看的很認真。
那天,老漢看到男子蹲在門檻傻傻的發呆,他想,大概是想起了失去的親人,所以才會哭的那麼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