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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卷八
天邊還沒泛起魚肚白,王府西院下人房就響起悉悉索索穿衣服的聲音。
忙碌的一天開始了。
一群穿著粗布衣的下人在二管事的催促下分散在王府各個地方。
馬廄,無非就是養馬,餵馬的地方。
“無用,你幫我看著點,好睏,我先眯會兒。”模樣英俊的青年躺在馬棚的草堆里打著哈欠,睡眼惺忪。
掃了眼已經開始打呼的青年,沈默揉了揉太陽穴,抱起草料挨個的放進馬前面的食槽裡面。
來王府已經過去半個多月,有意無意的打聽過不少事,他知道劉衍的一些生活習慣,例如,每年的七月初九都會獨自一人前往南苑待上十來天,但是想接近劉衍還是太難。
幾十匹馬當中有一匹黑色的駿馬,馬頭那裡有一撮火紅的毛髮,四肢堅實有力,它是劉衍的坐騎雷風。
沈默捲起袖子,拿刷子一遍遍刷著馬毛,當刷子停在馬脖子那裡的鬢毛時,馬打著響亮的噴鼻,平時性情溫馴的黑馬突然暴躁起來,急促的嘶鳴聲里透著痛苦。
草堆里的青年嚇一跳,快步跑過去大力把沈默拉開,“喂,你想被踹死是不是?”
沈默的視線放在馬身上,他輕皺眉宇,“章遠,雷風病了。”
這句話一落,章遠臉色就變了,他抓抓頭髮,在原地來回踱步,“你看著馬,我去告訴二管事。”說完就焦急的跑開。
“辛苦你了。”沈默摸摸馬脖子,手指抹去它眼角因為痛苦分泌出的淚水,耐心的給它順著毛。
黑馬眨了眨眼睛,馬蹄踢著土,不停的發出噴聲,嘴裡吐出不少草料,把沈默的衣服蹭出大片的污跡。
不放心的拿手在馬頭上面摸摸,沈默在心裡詢問,“111,那藥不會有什麼副作用吧?”
這次的任務艱巨,提供了不少東西,剛才他使用的就是一種藥物,讓馬看起來是傷風了,依照劉衍對這匹馬的在乎程度,很快就會派人過來檢查,並且找他過去問話。
“叮,拒絕山寨。”
沈默眼角一抽,隨意的調侃,“111,你的西皮000很久沒出來了。”
“叮,系統維護中。”
抓起一把草料放到馬嘴邊,沈默拍著它的頭,沒過多久就見章遠回來,還跟著府里的大夫,眼神示意對方安心,沈默跟著二管事出現在花園。
府里的下人三六九等,從衣著上區分,灰色粗布衣是最低等的,也就是沈默這種,像站在這裡端茶送水的那些下人穿的是黃色衣服,平時跟著主子進出的則穿著深藍色衣服。
伺候奴才跟伺候主子,待遇天壤地別。
二管事彎下身子,恭聲道,“王爺,新來的馬夫帶來了。”
花園很安靜,只有杯盞發出的清脆聲音和悠揚的琴聲,沈默低著頭,“奴才程無用拜見王爺。”
琴聲戛然而止,二管事拿袖子擦去額頭的汗水,咚的跪在地上,沈默抿了抿唇,也跟著跪了下去。
“王爺,雷風無事便好。”
細柔蘇軟的女聲將凝滯的氣氛緩和,隨即響起一聲輕笑,“無用?本王還是頭一遭聽到如此大雅的名字。”
“回王爺,想必是奴才的爹娘希望奴才一生平安。”沈默垂了垂眼,平靜的回應。
那道女聲再次響起,這次多了幾分驚訝與讚許,“王爺,這新來的馬夫肚子裡有點墨水,最重要一點,他能看透世人不懂的那些。”
“抬起頭來。”
沈默唇角抿的更緊,繃著臉緩緩抬眸看去。
坐在一把琴前面的男子身著一攏紅衣,玄紋雲袖,猶如刀削斧刻的臉部輪廓,並無一絲柔和美麗,卻平生出過分的妖媚。
出生帝王家,張狂不羈中自帶一種沉穩貴氣,這個男子是他見過最為風情,沒有之一。
看似風情,實則無情。
男子身邊坐著一位貌美如花的女子,披著一件狐裘披風,紅顏知己,月滿樓的花魁,孔月。
城裡的百姓們都說九王爺成日無所事事,花天酒地,沉迷於溫柔鄉裡面。
一傳十十傳百,自然而然就傳開了去,傳到都城,宮裡那位想不知道都難。
於是,天子一怒,對劉衍的關注漸漸淡去,而這時候,才是大風起。
劉衍將琴拿開,玩世不恭的視線里透著幾不可察的銳利,“雷風受了風寒,這件事你且說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