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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王還以為你昨日回去了。”睨了眼門口憔悴不堪的青年,劉衍漫不經心的問,“站了一夜?”
沈默眼底有一圈明顯的青色,他抿著發白的唇,“保護王爺是奴才的職責。”
孔月拿帕子掩嘴,清咳了幾聲,本就染了幾絲病態的面容似乎比以往更加虛弱,她吩咐自己的丫鬟去端來一碗薑茶。
“暖暖身子,天寒地凍的,莫不要染了風寒才好。”
伸手接過,沈默道了聲謝,唇剛湊過去,手裡的碗就被奪走,耳邊是劉衍不帶情緒的笑聲,充滿嘲諷。
“本王的馬夫豈是連一點風寒都抵禦不了的,月兒,你太小看他了。”
沈默眨了眨疲倦的眼皮,看著走過的一雙鑲著金邊的靴子,他拖著沉重的腳步下樓,腿肚子不停的打顫,沒走幾步就直接從樓梯那裡摔了下去。
“啊-----死人了”
月滿樓里的人看到青年不動不動的躺在地上,均都發出驚叫聲,孔月欲要上前卻被腰上的大手按住。
“給本王起來。”
沈默悶哼一聲,手撐著地面艱難的起身,額頭鮮血往下滴,他抹了抹,似乎懊惱怎麼抹不乾淨,卻又奇怪的放在嘴裡舔了舔。
“是鹹的,塞....”
一瞬間的迷茫消褪,沈默晃了晃頭,滴下來的鮮血模糊了視線,他只看到大紅的衣袍,寬實的手臂,一雙狹長的鳳眼,以及那裡面的怒意。
☆、62·卷八
夜已深沉,霧影重重,萬物寂靜,天際盤踞著層層烏雲,將整個江左城籠罩在一片黑暗中。
冷冽的風吹著樹葉沙沙的響,一切都覆上了層詭異,西街巷子裡發出一聲很細小的動靜,一道黑影如電閃般掠過,牆角只有微乎可微的灰塵飄落。
王府梨園,幽靜的書房中傳來嘩啦嘩啦的紙張翻閱聲,夜色透過雕花的木窗灑進書房裡,一個全身包裹在黑衣中的蒙面人正在尋覓著什麼。
忽然,蒙面人一頓,他的耳朵動了動,雙目一寒,迅速把手中的帳冊放回原處,翻上了房梁。
不急不緩的腳步聲靠近,緊接著書房的門從外面打開,點燃的燭火搖曳,照的紅衣男子那雙狹長的眸子裡仿佛有暗火跳躍,若隱若現,極為陰冷。
驀地,寒光一閃,冰冷的長劍劃破氣流,劉衍眯起雙眸,面不改色的看著在瞳孔放大的劍尖,他反手成爪,朝蒙面人的喉嚨襲去。
那人敏捷的後退,手臂橫檔。
劉衍手掌一翻,往上一撩,朝他面門拍去,蒙面人腳尖一點,退了半步,腰肢一擰,如鬼影般在原地劃了一道弧線,手肘下沉,用力一推,軟劍化作一道耀眼的銀光直奔劉衍的胸口。
一紅一黑,兩道身影不停交錯,劍氣劃破原本寧靜的書房,掌風勢如破竹。
劉衍唇角噙著一抹笑,身形一偏,左掌欲要擒住那人肩膀。
卻在這時,窗外傳來刀劍碰撞聲,伴著風吸入肺腑的空氣里摻雜著極淡的氣味,似是花香,卻又不是。
劉衍身子一震,動作放慢半拍,蒙面人險而又險的避開要害,悶哼一聲,倒退幾步,破門而出,極快的速度隱沒於黑暗中。
劉衍身形微急的飛出去,銳利如刀的目光掃視四周,卻在片刻後湧出失望之色,他負手而立,看著墨色蒼穹,眸底不再平靜,翻滾著複雜之色,低低的嗓音自言自語,透著傷感。
“蘭息.......是你嗎?”
一道黑影出現,來人是個冷麵男子,他單膝跪地,半邊臉隱藏在銀色鬼面面具中,極為陰森。
“主子,人跑了,屬下該死,願以死....”
“派人出去,一寸地都別放過,就算挖地三尺,也要把人找出來。”打斷他的話,劉衍擦著大拇指的玉扳指,嗜血的笑意,“三天,找不到,提頭來見。”
“是。”
話落,原地已經沒了蹤影。
王府燈火通明,黃浩大聲喊道,“你們四處搜索一遍,連茅房都別放過。”
侍衛領命,分成幾隊在府里展開了密集的搜索。
西苑茅房,兩名侍衛捏著鼻子挑起茅房的竹簾,一股嗆人的臭味撲面而來,裡面正在撒尿的幾個下人連忙收拾好,唯唯諾諾的站在那裡。
“可有見到一個黑衣人?”其中一個侍衛粗聲吼了句。
那幾個下人裡面有個正在提褲子的青年,不是別人,正是章遠,他先是恭維的說了幾句,而後隨意問道,“馬大哥,這黑燈瞎火的,出什麼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