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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漸漸大了,大傢伙都有點吃力,沈默搓了搓手,揣著袖筒往回走,沒有挑選大路,而是單獨選擇一條僻靜的小路,他走的很慢,有意無意的靠近那條山崖邊,就在他拐彎的是,卻突然被一股大力推倒,身體慣性的往前傾,眼看就要掉下山。
沈默沒有轉身,也沒有大喊,他的嘴角緩緩勾出一個弧度,詭異的笑意,極少出現的算計。
這是一場死局,置之死地才能生。
他的目的,徹底打消劉衍的懷疑,成為他的親信。
蘭息跟章遠的目的註定要失敗了。
山崖陡峭,厚雪將尖銳的巨石包裹,沈默跟個雪球一樣往下滾,沒有一點掙扎和求生的動作,直到後背撞到一塊大石頭,他痛的臉色發白。
大面積的雪崩裂,沈默把臉埋在雪地里哈哈大笑起來,笑聲里儘是壓抑的瘋狂,飽含一腔日積月累,無從發泄的鬱氣。
笑到最後,他蠕動著蒼白的嘴唇,手腳無力的躺在雪下面,閉上眼睛等待著一場腥風血雨的到來。
當天夜裡,劉衍覺得身邊少了點什麼,那時候他才想起平時跟著他的青年不見了,當下便喚來府里的管事詢問。
得出的結果讓劉衍勃然大怒,失蹤了?一個大活人怎麼就無緣無故失蹤了?
黃浩領著所有侍衛出動,將後山尋了個遍,連續兩天兩夜的搜查,他們找到一塊布料,在刨開那些厚雪的下面。
劉衍情緒惡化,所有人都把心提到嗓子眼做事,蘭園的丹青被叫去侍寢,只有他不會被罵。
這件事很快被傳進城裡,說王爺迷上了一個男寵,李婉書也在忙著派人找沈默,她不認為沈默死了。
誰也沒有留意到馬廄的一個馬夫也失蹤了,就在那天下午。
這日深夜,劉衍猛地睜開眼,一支利箭穿透木窗盯在桌上,他撫慰著懷裡不安的丹青,盯著那張紙上的字,臉色驟變,筆跡太熟悉,當初是他親手一筆一划教的。
想程無用活,拿坪山的那半地圖交換,三日後,黃橋見。
慢慢坐回椅子上,劉衍手中的紙粉碎,他眼底的情緒難以平靜。
無論是不是陷阱,都不可能坐以待斃。
☆、66·卷八
在江左城北邊有個小鎮,附近一帶都是靠種茶為生的茶農。
大片的茶園整齊壯觀,一排排,一行行,層層往上,如絲帶般曲曲折折呈梯形狀占據整座山,一抹稀薄的白霧浮居在山頂,同那些積雪一起,將四面八方的樹木都給渲染成純淨的白。
初秋修剪過的茶樹頂端的一層雪花在太陽的照射下漸漸融化,滲透出一點綠色,顯出唯美的韻味。
為了方便茶農自由活動,茶園中留出一道道壟,在沃濕的土壤兩旁留有部分殘雪,包括茶農們留下的腳印。
地埂邊上有幾棵柿子樹,葉子全都掉光了,光禿禿的樹上結滿了不少紅柿子,沉甸甸的壓著。
章遠腳尖輕點,身輕如燕的飛起,輕鬆的將樹頂最大最紅的柿子摘下來遞給沈默。
“無用,拿著。”
徹骨的冷讓身體沒好的沈默有些不舒服,他把手從袖筒拿出來接過柿子,沒有吃。
他討厭吃柿子,就跟他討厭冬天的冷風一樣。
氣氛又沉默下來,章遠眯起眼睛,視線越過那層薄霧,看的有些遠了,他在想,這次的任務完了,是不是該跟師傅說聲隱退江湖....
想跟身邊人過日子的心在這幾天的相處日益明顯。
“回去吧。”沈默說完就轉身往回走。
章遠欲言又止,目光定定的望著他,最後什麼也沒說,只是把他的衣襟拉緊了些,站在風起的那邊,用身體替他擋下那種滲人的冷。
上午的陽光不錯,小鎮的人們忙碌的身形穿梭在集市,購買著年貨,摩肩擦踵的人群里有兩個青年,一個身姿挺拔,眉宇英氣逼人,另一個神色淡淡的,膚色染著病態的白,似乎什麼都無法落入眼中。
看到青年瘦的不成樣子,身上的棉袍都顯得空蕩,章遠偏頭,再看回去的時候已經出現了笑意,
“無用,別板著臉,笑一個。”
沈默掩嘴咳嗽了幾聲,唇間滲出淡淡的血絲,口腔的腥味讓他蹙起眉頭,“明天就要去黃橋是吧?”
“無用...我不該把你扯進來...”章遠停下腳步,雙手按住沈默的肩膀,俯身湊過去,看著他的眼睛,“你恨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