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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我想梳個好看點的頭髮。”沈慎元扯起頭髮道,“我要梳個飛天髻!”
“……”羅少晨面無表情地點頭,“可以。”
沈慎元把梳子給他,“但是我不會。”
“你之前頭髮不是自己梳的?”
是啊,是自己梳的!這大概是沈慎元後悔得第無數件事,早知道就應該宣召羅少晨來伺候的!那麼勤快幹什麼?沈慎元道:“馬尾辮我會……”
“你先梳馬尾辮,剩下的我搞定。”
“……”沈慎元狐疑地看著他,雖然懷疑他話的真實性,但出乎好奇,還是把馬尾辮梳好了,然後看到羅少晨拿了一大堆東西出來。“這是什麼?”
“線,膠水,手機充電器,透明膠帶。”
“我要的是飛天髻,不是充電髻。”
“用膠水固定頭髮,用充電器填充你頭髮缺的那部分,都是黑色的,很相稱。線來點綴發色,透明膠帶做最後固定。”
沈慎元:“……”這麼可笑的事情他怎麼可以說得這麼一本正經?
羅少晨道:“你喜歡飛得高一點還是低一點?”
“……”沈慎元低頭道:“我想了想,飛太高容易禿,還是不飛了。”
去幼兒園的路上,羅少晨專門回了趟別墅拿羅琳琳的課本和練習簿。沈慎元閒著沒事,隨手打開練習簿,就看到一幅名畫——黑夜裡的烏鴉。
沒想到羅琳琳的畫技如此“高超”,沈慎元慢悠悠地翻到下一頁,愣了下,潔白的畫紙上畫著一個穿粉紅裙子的小姑娘,可是她的周圍依舊是一片黑暗。
這是羅琳琳的內心世界嗎?
無論身上穿了什麼顏色的裙子,心靈世界始終沒有光明、鮮艷和溫暖。
他繼續往下翻,發現少了大半張,只剩下一張三角形的被塗滿深藍色的紙片。儘管有了顏色,可一樣暗沉壓抑得令人呼吸不暢。
沈慎元合上練習簿,望著車窗上屬於羅琳琳的倒影。
一個六歲的小女孩到底經歷了什麼讓她的世界突然變得這樣灰暗?他頭一次因為羅琳琳本身,而不是因為自己變成了羅琳琳而好奇。
車在白漆鐵製大門前的路邊停車位停下。
沈慎元看著羅少晨下車,吃驚地鑽出車廂道:“你真的陪我上學?”
羅少晨道:“為什麼不呢?”
“你超齡了啊。”
“旁聽不限制年齡。”
“可是會讓我產生壓力!”
羅少晨道:“我保證不會把你上課打瞌睡的事告訴你父母。”
沈慎元道:“不是這個原因。你陪我一起上學,會讓同學覺得我是長不大的孩子。”
“這樣有什麼不好?說明他們認同你是他們的同類。”
沈慎元覺得這句話有點古怪,可來不及細想就被羅少晨搶過手裡的小書包,和門衛打了個招呼,牽著他進校門。
正對校門的是一條水泥澆出來的小路,兩邊是兒童的娛樂設施和一塊兩百平方米左右的草地。小路盡頭是一幢淺黃淺紅相間的三層樓房,牆壁上畫著花朵樹木白雲等卡通圖案,充滿童真。
這一刻,沈慎元又有點感激羅少晨陪他來了。讓一個二十五歲的成年人獨自面對幼兒園復讀這種窘況,實在很殘忍。
羅少晨帶著他進了三樓的教室,教室里已經到了四個小朋友,有一半讓沈慎元頭疼的臉。
喬英朗帶著他的二號女友走過來。出於他和羅琳琳不可言說的親密關係,沈慎元更傾向於她才是原配。
“羅琳琳。”喬英朗走到她面前,一言不發地看著他。
沈慎元微笑道:“早啊。”
“我今天沒帶紅蓋頭。”喬英朗有點苦惱,頭微微側向一邊,濃密的眉毛糾結地皺著,倒也有幾分他這個年齡的帥氣。
沈慎元突然明白為什麼他這麼吃香了。小孩子也有小孩子的審美世界。
喬英朗將別在胸口的白手絹拿下來,抖開,然後蓋在沈慎元的頭上,“這樣可以嗎?”
……
可以什麼可以?
這是打斷給他辦追悼會嗎?
沈慎元瞪著他。
喬英朗道:“結婚一定要揭紅蓋頭的。”
“……”沈慎元指著自己的頭頂,“這是紅色的嗎?”
喬英朗想了想,轉頭對憤憤不平的二號女友道:“陳文麗,你去把彩色筆拿來。”
陳文麗叫道:“我是新娘,我是新娘。紅蓋頭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