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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震驚地看著常鎮遠放大的面孔,感覺對方的舌頭撬開他的嘴巴,肆無忌憚地伸進裡面橫衝直撞。凌博今頭向旁邊一側,卻被常鎮遠用力地掰了回來,牙齒與牙齒地碰撞讓一絲淡淡的血腥味在兩人的唇齒之間蔓延開來。他突然抬起手,用全身力氣將那個用身體緊緊壓住自己的人猛地推開。
常鎮遠被推得踉蹌了兩步,一屁股坐在地上。可他的表情在笑,不帶任何溫度的笑。
“師父。”凌博今滿臉震驚地看著他,心亂如麻。
常鎮遠用手臂擦了擦下唇的傷口,抬頭用滿不在乎的口氣問道:“這就是我讓你離開的原因,現在你知道了,還要留下來嗎?”
“這是個玩笑吧。”凌博今從他帶著惡意的笑容找到了冷靜,強按捺住心頭的不適問。
常鎮遠道:“留下來,我們就只能是這種關係。”
凌博今道:“我不信。”
常鎮遠突然站起來,雙手交叉抓著上衣下擺,用力往上一撩,將衣服脫掉往地上一丟,就這樣光著半個身子,大咧咧地睨著他,道:“那要不要做做看?”
凌博今目瞪口呆地看著他,明知開玩笑不可能這麼大的尺度,可心底仍抱著一絲僥倖。現在,這絲僥倖和剛剛恢復的自信鎮定一起,都碎裂在常鎮遠的一個動作中。
“我明天要出門。”常鎮遠道,“如果我回來,你還在,就算你默認了我們的新關係。不然,你最好離我遠一點。”
凌博今回神道:“師父什麼時候發現……”他想著措辭。
“對你有欲|望?”他尷尬糾結的神色讓常鎮遠得到了扭曲的快意。他從褲子的口袋裡摸出香菸和打火機,悠悠然地點燃吸了一口,“時間重要嗎?”
當凌博今發熱的頭腦冷卻下來,他的思緒重新活躍起來,“師父,您第一見面就給了我一拳,不會是那個時候……”他語氣擺明是質疑。
常鎮遠道:“那一拳是試探,我說過,就是掂量掂量新人的本事。沒什麼好說的。”
“那……”
凌博今還想說什麼,就被常鎮遠飛快地截斷道:“你可以用很多事情來反駁我的話,找出我的漏洞。我只有一個證明。”他指著已經退了淤青的胸口道,“曾經打在這裡的子彈。”而且還不止一顆。
凌博今臉上燒得火燙。
他永遠記得在他等待支援近乎絕望的時候,那喚醒他生命新希望的一槍,也永遠記得在槍林彈雨中,披著月光撲過來的身影……
為了這兩個永遠,他可以無視所有的冷言冷語和漠視,因為不是每個朋友都會在關鍵時刻用性命來掩護別人。他很珍惜。所以努力地想要消除他們之間莫名其妙出現的鴻溝,可是當真想來臨時,他發現自己遠不如想像中那樣的堅強。
他曾經以為無論是什麼原因他都有信心解決的。
常鎮遠將越來越長的菸灰彈入菸灰缸,轉頭對著門邊那座蠟像道:“你想看到什麼時候?”
凌博今愣了下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自己無意識地盯著他上半身的視線。男人和男人之間看看彼此的身體並沒有什麼大不了的,大學澡堂的時候他別說看,連摸都摸過了,可因為剛才的事讓他原本坦蕩的心情頓時變得微妙起來,就好像他們其中有一個人的性別正在發生變化。
他想起王瑞。不知道他發覺喜歡大頭的時候是什麼心情。
現在想想,常鎮遠的有些情緒的確和一段時間裡的王瑞很像。同樣陰晴不定,容易為一些不知名的理由而大發雷霆,而最後,他們有同樣的選擇離開。
之前覺得難以琢磨的行為在真相揭曉之後就變得有跡可循。他內心苦笑,這個想法是否意味著他已經接受了常鎮遠的說法?
嘴巴里的血腥味正一點點淡下去,凌博今的思緒仍舊很混亂,但表面看上去和剛上樓時沒什麼區別了。
“我下去買飯。”他說完,眼巴巴地看向常鎮遠,這已經是他習慣的動作了,可是目光飄到那光|裸的身體之後,又急忙移開了視線,直到聽到常鎮遠淡漠的應答聲才如蒙大赦地邁步往樓下著。
隨著腳步聲消失,常鎮遠心裡已經沒有了適才的快意,甚至還感到一陣後悔莫及。
他又一次地將選擇權放在了凌博今的手中!
這絕對不是清醒的莊崢會做出來的。
清醒的莊崢應該是對待徐謖承那樣的,即便喜歡也可以隨時保持著冷靜,用一種旁觀者的目光觀察著對方的一舉一動,然後以客觀的態度為對方評分,再決定那個是否適合自己。哪怕最後出了意外,這也不是莊崢的衝動而導致的。恰恰相反的是,當時衝動的人是徐謖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