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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鎮遠雙手攥著毛衣的邊,身體慢慢地靠向座椅背,轉頭看向窗外的風景,一聲不吭。
劉兆和大頭在後視鏡里交換了一個眼色,似乎都對常鎮遠的失常有些不解。
劉兆還故意挑了幾個話題,見常鎮遠都沒搭話的意思才作罷。
車很快來到常鎮遠住的公寓【海天名苑】樓下。
那裡早已里三層外三層地圍滿了人。不但有警察,有記者,還有很多聞訊趕來的莊崢手下。
4、“驚喜”連連(三)
4、“驚喜”連連(三) …
常鎮遠從車上下來時,瞳孔因那一張張熟悉的面孔而微微收縮了下,但他很快恢復了正常,隨手關上門,一臉不在意地從他們身邊擦了過去。
路上那沉靜的思考已經讓他認清楚自己目前所處的環境。
莊崢已經死了。他腦袋裡曾經抱有的通過過去的自己繼續以前生活的假想在嘗試之前就被掐滅了。他沒有父母,其他的親朋好友在他成年之後就斷絕了聯繫。這意味著,從現在開始,他必須以常鎮遠的身份活下去。
無論有多麼不平,不忿,不甘心,他都別無選擇。
當然,身份上的別無選擇不等於他對未來完全的妥協。
事實上,莊崢的死正標誌著常鎮遠新的開始。他並不是一個斤斤計較的人,對於手下,他可以很大方,車子房子錢,只要對方有這個價值,他從不吝嗇。他甚至參與慈善,雖然一個黑道大哥拿不乾不淨的錢做慈善多少有些貓哭耗子假慈悲的味道,但是他不在乎。他將工作和個人意願分得很清楚。
但同時,他更不是一個被人賣了還替對方數錢的人。之前得罪過他的人或是擋著他路的人,除非變成了朋友,不然,只能清明重陽的時候才能聚一聚了。
常鎮遠走到屍體邊上,從劉兆和大頭腦袋之間的縫隙看過去。法醫正指揮著打包屍體。雖是匆匆一眼,但那血肉模糊的慘狀已深深地印刻在他的腦海中。
比起來,徐謖承那一槍,真算得上仁慈。
“喲!”大頭往後退了一步,一腳踩在他鞋面上,“阿鏢?你杵這兒做啥?走走,一起上去看案發現場。”
常鎮遠將憤怒的拳頭收到褲袋裡。
極度的憤怒讓他的頭腦無比清醒,外表的情緒與內心背道而馳,十分冷靜,無論從步伐還是神色都沒有露出任何破綻。
“行啊。阿鏢這次挺鎮定的。”劉兆若無其事地誇了他一句。
但這句話聽在常鎮遠心裡卻太不是滋味!雖然混了一行,他早料到翻了船之後就不得善終,朋友敵人手下可能個個歡欣鼓舞,但親眼看到又是另一回事。
大頭見他不說話,嗤笑道:“我看是嚇傻了。別說他了,我看莊崢那血肉模糊的慘樣都滲得慌。你說誰跟他有這麼大的仇恨,非要你死得這麼慘?”
劉兆道:“下手這麼狠,不是道上的,就是仇家。”
一個當地派出所的小民警領著個乾癟癟的小青年走過來,“劉隊長,這是開車壓了莊崢的司機。”
小青年一臉驚魂未定的模樣。
劉兆遞了根煙給他。
小青年接過來,湊在嘴巴里,手微微打著哆嗦。
大頭給他點上了。
誰知小青年只吸了一口,就嗆了出來。
大頭道:“小子,你會不會抽啊?”
小青年搖頭,“不抽。”
大頭樂了,“不抽你接啥?”
劉兆道:“行了,別嚇著人家。來,這位小哥怎麼稱呼?在哪兒高就啊?”
“周建,周文王的周,建設的建,在威猛鐵貿易有限公司當行政助理。”
劉兆道:“說說怎麼回事。別緊張。”
周建吸了口氣,才道:“我每天去公司上班都要開車經過這裡,今天我起得晚,所以車開得有點快,大概六十碼。我到這裡的時候,上面突然掉下個人,就在車前邊!我嚇傻了,直到把人壓過去才想起要剎車!”
劉兆道:“當時幾點?”
周建道:“大概八點十幾分吧。公司八點半上班。”
劉兆道:“除了人掉下來之外,還有其他情況嗎?”
周建道:“我停下車,就看到那裡在冒煙。”他指著莊崢公寓。
劉兆道:“附近呢?有什麼人?有沒有特別可疑的?”
周建想了想道:“挺多人的。我,我沒注意。我當時就立刻報警了。”
劉兆對陪他來的小民警道:“小張,做筆錄了沒?手機地址都記下來,然後悄悄送他走。別讓莊崢手下那批人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