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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鎮遠道:“你哪來的?”
“哦,捆盒飯的,我順手揣兜里。”
常鎮遠將橡皮筋往垃圾箱一丟,“上哪兒吃?”
“你知道的……”大頭拼命沖他拋媚眼。
常鎮遠無力道:“老油條……”
老油條還是那根老油條。
王瑞顯然也不是第一次來,一屁股坐下就自顧自地扯紙巾擦桌子。
大頭照例和老闆套近乎。看兩人的熱乎勁兒,常鎮遠估計好事將近。
凌博今突然伸手抓住王瑞的胳膊,“再擦桌子的漆都給擦沒了。”
王瑞放開手,沖老闆扯著嗓子喊道:“大碗的牛肉麵!”
大頭一邊揮手一邊呵斥道:“急什麼,我這不正給你點著麼。牛肉麵四碗,兩份煎餃,四個茶葉蛋。”他熟門熟路地抽了兩瓶啤酒和四個紙杯過來,“這幾天精神都繃得太緊了,今天放鬆放鬆。別客氣,放開懷吃,都算我的。”
王瑞道:“真豪氣,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是老闆呢。”
大頭詫異地看他了一眼,“你怎麼了?”
凌博今用胳膊肘撞了撞王瑞,打圓場道:“他生理期。”
大頭倒酒的手一抖,看向常鎮遠。
常鎮遠不慡地摸著頭髮,懶得理會他們那點兒小心思。
不一會兒,煎餃、茶葉蛋和面都端上來,四張嘴呼嚕呼嚕吃著,氣氛沉悶。
常鎮遠想著自己的肚子,吃完牛肉麵就停口,然後站起來來回踱步。
大頭道:“你走啥?”
“練走路。”常鎮遠走了幾步,看到不遠處有一家理髮店,店門口還有那種老式的旋轉燈箱。以莊崢的性格,寧可披頭散髮也不會進這樣有技術風險的地方,可常鎮遠卻不由自主地來到門口。
理髮師倒是比想像中的年輕,身板瘦小,染了一頭黃毛,看到有人進來立刻收起手機,笑呵呵道:“理髮?”
常鎮遠盯著他,慢吞吞道:“要是剪壞了……你就別幹了。”
理髮師笑容一下子僵住了,大概頭一回遇到這麼驚悚的開場白。
常鎮遠走到洗頭躺椅那裡,隨手拿下一疊毛巾,挨個鋪好才躺上去。
理髮師站在洗頭盆邊上,無比認真地調試著水溫。
這樣的店收費都不高,所以服務相對而言也沒那麼周到,洗頭就是洗頭,並不附帶頭部按摩或是掏耳朵等服務,一般也就五六分鐘收工。但這次理髮師足足洗了一刻鐘,等凌博今找來時,常鎮遠才剛剛坐到鏡子面前。
“他們回去了?”常鎮遠舒服地閉著眼睛。
凌博今道:“王瑞喝大了,大頭先送他回去。”
常鎮遠看上去不是很強壯,但架不住那股蠻橫的架勢,理髮師心裡本就有點滲得慌,一看又來一個,下手就更慢了。原本十幾分鐘能搞定的頭髮,磨磨蹭蹭半個小時還沒剪完。
凌博今一打雜誌翻完,正打算重新翻一遍,把本來過濾掉的內容也撿起來看一看,就聽常鎮遠手機響起來。
當警察以後,常鎮遠對自己手機鈴聲變敏感了,以前除了趙拓棠和徐謖承,很少有人在晚上打擾他。他接起電話,是勵琛。
但電動理髮器動靜太大,他把音量按到最大聽了半天都沒聽清對方說什麼,只好先擺手讓理髮師停手。
“你說什麼?”他問。
“朋友送了點海貨,挺新鮮,我給你送點……”砰!冷硬的槍聲打斷勵琛未盡的話語。
“餵?”常鎮遠從椅子上站起來。
凌博今道:“剛才那聲音是不是?”他坐得不遠,隱約聽見,但不清晰。
理髮師顫聲道:“像槍聲。”
凌博今和常鎮遠同時轉頭看他。
理髮師抖了抖,身體下意識地退了幾步。
凌博今立馬掏出手機,“他現在在哪裡,馬上通知附近的同事過去!”
常鎮遠雖然不願意蹚渾水,奈何這次渾水自動纏上了他,不由得他選,只好說:“估計不是在我們門口就是在來的路上。”
凌博今打完電話,看到常鎮遠又坐下了,忙道:“你不走嗎?”
常鎮遠指著頭頂那翹起來的一撮,道:“還沒推平。”
“……”
頭髮最終還是沒有達到常鎮遠的理想狀態,在趕去的路上,他一直對著計程車的後視鏡打量自己的髮型,並對那高出幾厘米的幾根頭髮耿耿於懷。
車在半路,收到消息的劉兆就打電話過來,“找到了,在幸福田園門口,幸好當時有一群警衛在門口,所以只傷了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