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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概能擋他們幾分鐘,”黑澤喘息著道:“我們去樓上天台,那裡也有個鐵門,應該能撐到顏大校開直升機過來接應我們。”

    葉真看著黑澤,突然有種奇妙的感覺。

    從一百多年前的日軍軍營到現代社會裡種種跌宕衝殺,漫長而崎嶇的道路,大多數時候是他一個人跌跌撞撞走過來的。

    他沒有朋友,也沒有同伴。

    黑澤是第一個在戰鬥里跟他互相交付後背的人,並且那麼安全,沉穩,強悍並可靠,仿佛無所不知,無所不能。

    如果當初在日本軍營里有黑澤這樣的同伴的話……也許……他就不會死。

    僱傭兵開始砰砰捶門,有人用日語大叫:“讓開!讓開!”

    黑澤手裡的槍還有四發子彈,衝鋒鎗被丟在酒店沒有帶來;葉真的手槍子彈是滿的,槍膛里還卡著一發,身邊隨時裝著個彈夾。

    這良好的習慣是他跟龍紀威學來的,手槍可以少帶,但是子彈永遠不嫌多。

    兩人拖著山地仁跑上樓梯,頂層果然有個鐵門虛掩著。他們衝上天台,黑澤反手卡上門閂,鬆了口氣。

    樓下不時傳來僱傭兵的咆哮,有人架了梯子,想徒手攀上房頂。葉真從上往下砰砰幾槍,僱傭兵從天上摔了下去,梯子被打成兩段,重重砸到人群里。

    山地仁雙手被反綁,靠在牆上不停喘息,冷冷的盯著黑澤:“你還回來幹什麼,拿那把瑞士銀行保險箱鑰匙?”

    黑澤看他一眼,默不作聲。

    “別痴心妄想了,那女人是兩手空空嫁到黑澤家去的,山地家族什麼都沒給她,她能給你留什麼好東西?”

    “……跟姓山地的無關,”黑澤終於道,“是顧延山三十年前給她的定情信物,顧家傳家四百年的一掛翡翠朝珠。顧延山最後分手前給了她這件東西,回國後一生沒有婚娶,動亂期間貧病交加,孤獨而死。”

    山地仁沉默半晌,咬牙切齒道:“怪不得你把它留在山地家族……”

    葉真打空子彈,一邊裝彈夾一邊走過來問:“你們在說什麼?大校呢?串串,再給他打個電話。”

    山地仁冷冷注視著葉真,說:“日本政府不會放過你的……”

    “沒關係,”葉真漫不經心道,“歡迎你們不放過我,我也不會放過你們。東鄉京男有沒有轉述我當初在地下拳台上說的話?’總有一天我要上門去屠滅山地全族,直到這世界上在沒有人敢姓山地為止‘!”

    山地仁瞳孔微微放大,過了好幾秒,突然問:“你……”

    遠處傳來直升機巨大的轟鳴,天台上驟然颳起狂風。

    “你到底……從什麼地方來?”

    葉真頭髮被大風拂起,安靜的注視山地仁一會,說:“一八九四年十一月,遼東,旅順。”

    山地仁臉色完全僵硬了。

    “獨眼將軍山地元治,時任日軍第一師團師團長,攻破旅順時縱兵屠城四天四夜,屠殺平民近兩萬人,我的父母、鄰居、街坊、親友,皆盡死於你山地家祖先之手。旅順一夜之間化作死城,日軍撤退八十里,我星夜兼程摸進軍營,殺死山地元治長子武郎及百餘日軍士兵,點燃火藥,焚盡糧草,孤身一人戰至天明,手、足、全身共中彈十六枚。”葉真拔出匕首,刀尖直指山地仁的眼珠,輕聲道:“山地元治,現站在你面前的我,已是個死人了。”

    山地仁全身顫抖,連站都站不起來:“不……不!那跟我無關!他只是個軍人!他只是服從命令!”

    “天道輪迴,父債子還。人類以寬容作為美德,但是這世界上,的確有鮮血也無法洗清的罪孽。”

    “中國人不寬恕。”葉真緩緩將匕首尖刺進山地仁的眼眶,平靜道:“沒有人能替中日戰爭中冤死的三千五百萬英靈去寬恕。”

    直升機呼嘯著盤旋著陸,大校從半空拋下繩梯。黑澤背過身去,並不看這一幕。

    他順著繩梯爬上頂端,頭也不回喝道:“葉真!上來!”

    就在這個時候,一隊僱傭兵終於打穿通向天台的鐵門跑了上來。山地仁被葉真刺穿眼窩,滿臉是血的倒在那裡,已經看不出是死是活;而葉真只來得及抓住山地仁,退到天台邊上!

    無數槍口同時指著他們,狂風裡氣氛緊張得一觸即發!大校和黑澤同時吼道:“——葉真!”

    僱傭兵頭子叫道:“山地少爺死了!開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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