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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街上寒風颳過,少年縮起肩膀,深深的低下頭,只看見被風吹得通紅的耳朵尖。
就在少年身影融入車流,仿佛一滴水掉進大海的瞬間,酒吧負一層的擂台之上,山地崇鼻子裡突然流出血來。
他自己還恍然不覺,一邊彎下腰去扶東鄉京男,一邊對保鏢吼道:“叫救護車,叫救護車!”
“少、少爺,你流鼻血了!”
山地崇疑惑的抬手一抹,然而已經來不及了。他眼底、耳洞、嘴巴里的鮮血突然汩汩而下,就像止不住的小溪,頃刻間他整個人就仿佛從血里撈出來的一般。
保鏢已經嚇呆了:“少爺——少爺——!”
山地崇仿佛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他想伸手呼救,然而說話的功能仿佛瞬間被奪走了。他只來得及發出一聲虛弱的喘息,就轟的一聲,頹然倒在了地上。
尖銳的慘叫頓時爆發,響徹雲霄。
第3章 、龍紀威
夜幕降臨,葉真小跑著穿過小巷,飛快鑽進一家小飯店後門。
廚房裡正忙得熱火朝天,胖胖的大廚見他進來,立刻伸手在他頭上拍了一下:“上哪兒晃去了,正找你呢!快快,把這兩盤菜給三號桌四號桌送去!”
葉真慌忙“哎”了一聲,連衣服都來不及換,接了菜盤就往外沖。
大廚趕在後邊叫:“小兔崽子!吃了沒?給你炒個麵條?”
“謝謝胖叔!”
正值飯點,大堂里到處是人。這家飯館價格公道,味道也好,難得的是市口極便利,因此生意總是很紅火。
老闆夫婦為人不錯,幾個月前收留了無家可歸、又身份來歷一概不明的葉真,看他小胳膊小腿的沒什麼力氣,就讓他在廚房幫忙,干點雜活,管吃住,一個月給五百塊錢。
五百塊錢雖然寒酸,但是葉真已經很滿足了。
他長著一副久病成災的模樣,又沒成年,還沒有身份證,連父母名字都說不出來,就算工地上搬磚的都不要他干。如果不是老闆夫婦收留,他就真的要去睡橋洞了。
因此葉真很珍惜這份工作。
他知道在這個時代,沒有工作,沒有收入來源,是絕對活不下來的。
葉真手腳麻利的送完菜,一回頭,只見門口那桌的客人在招手埋單,便立馬從前台抽了單子,飛快的衝過去說:“七十八元,謝謝。”
那客人每天都來,葉真便每天瞅准這個時機,跑過去多看他兩眼。
那人約莫二十多歲,戴眼鏡,面相非常斯文柔和,劍眉薄唇,按老話說是個標準的“人樣子”。
他低下頭去拿錢包,側臉在燈光下顯得非常優柔,葉真眼睜睜的盯著,恍惚想起記憶里另一張相似的溫柔的臉。
那是他母親的模樣。
客人抽出張一百放到桌子上,葉真沒有立刻去拿,視線在他臉上凝滯了一會兒。
“沒有零錢,抱歉。”客人誤解了他的意思,立刻又道:“不用找了,給你的。”
葉真臉紅了:“不不不,不用,不用……”
那年輕客人對他笑了一下,起身走出店門。
葉真收錢放去前台,望著那客人離開的方向,愣了幾秒鐘,突然拔腿追了上去。
外邊不知道什麼時候飄起細雨,地上很滑,那客人轉過街角,葉真踉踉蹌蹌的追上去:“哎……哎!等等!等等!”
客人挑起一邊眉毛,疑惑的看著他。
“這是你的。”葉真飛快脫下黑色羊毛外套,雙手遞過去:“你那天丟在店裡的,對不起我穿了幾天……嗯,如果你嫌髒的話,我可以拿去洗洗……”
客人的視線從外套上,轉移到少年只穿了一件單薄襯衣的身上,頓了頓才道:“不用了,你留著吧。”
葉真抱著衣服,臉色發紅,卻忍不住抬頭看那人的臉。
“……”客人微微俯下身,這樣他的視線就跟少年齊平了:“小弟弟,你叫什麼名字?”
葉真囁嚅著說:“葉十三。”
十三是他在家時的排行,自從來到這個時代,他就一直管自己叫這個名字,葉真這個本名倒是再沒有用過了。
“你好葉十三,”那客人說:“我叫龍紀威。”
葉真點點頭,“啊”了一聲。
龍紀威把外套展開披在葉真身上,漫不經心問:“每次我去你們店裡吃飯,你總是盯著我看,我們以前見過面嗎?”
“……”
“天氣冷了要多穿點衣服,你爹媽怎麼養小孩兒的,你看你這鞋子都破洞了……你怎麼還盯著我看?我臉上有什麼東西嗎?”龍紀威往自己臉上抹了一把,疑惑道:“沒什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