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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朝文武不淡定了,梗著脖子對著燕王運氣。建文帝也是氣得臉色發白,嘴唇發抖。
氣得皇帝和大臣們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的燕王朱棣,淡定的取出一方手帕,捂著嘴,咳嗽了兩聲。
“陛下見諒,臣身體不好。”話落,掃了一眼朝中官員。凡是被他看過的,都像是被刀子逼到了面前,臉色發白,額頭冒出了一層冷汗。
建文帝:“……”
燕王身體不好?
若是被他揍得哭爹喊娘,恨不能找個地洞鑽進去的北元聽見這番話,作何感想?
建文帝沒話說,朝堂上的大多數官員也默不作聲,齊泰黃子澄等人乾脆成了啞巴。
奉天殿中出現了長久的沉默。
殿外執儀仗的校尉很是好奇,往日裡,每次朝會不是菜市場一樣,今天怎麼這麼安靜?
有人一撇嘴,還能怎麼著?燕王來了!
哦,燕王來了。
校尉們隔空交換了一個彼此心知肚明的眼神,繼續當柱子,充背景。
建文元年三月的這場藩王朝賀,註定被載入史冊。
囂張已極的藩王,無奈懦弱的皇帝,裝成鵪鶉的朝廷官員,在後世的史書上,必定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
燕王淡定的進宮,又淡定的出了宮。
建文帝再一次見識到這位叔叔的厲害,人家有實力,敢囂張,哪怕知道朝廷防備,依舊我行我素。
俗話怎麼說的?橫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
他這位叔叔絕對不愣,卻橫到了極致。不要命的見了他都得繞道走。
視線掃過依舊裝鵪鶉中的滿朝大臣,建文帝突然感到意興闌珊。
“都散了吧。”
留下這句似是而非的話,年輕的皇帝起身,離開了龍椅。
這場朝賀似乎是一個訊號,深深的種在了建文帝和朝中大臣的腦子裡。
不過,滿朝鵪鶉中,也不是沒有猛人。
監察御史曾鳳韶隔日便上疏彈劾燕王,稱燕王大不敬。
建文帝的反應出乎眾人預料,本以為皇帝會拍案而起,不說直接對燕王怎麼樣,也會把人扣下。不想建文帝卻說了一句,“燕王乃是是朕的至親,不應追究。”
曾鳳韶目瞪口呆,一口老血噴出,險些倒地不省人事。
監察御史倒下了,戶部侍郎站起來了。比起習慣於喊口號的御史,戶部侍郎卓敬屬於實幹型人才,心思縝密,料到皇帝不會直接扣押燕王,畢竟燕王世子和小兒子還在北平,燕王手裡的大部分勢力仍沒有削弱。折中一下,他給建文帝提了一個不錯的建議,咱不抓人,改封地,趁著燕王在南京,直接把他改封到南昌。
卓敬的奏疏上寫得很明白,“燕王智慮絕人,酷類先帝。北平更是強幹之地。宋時的金,金後的元,皆從此興。燕王就藩後,在北平經營日久,根基皆在此。徙燕王到南昌,徹底剪除燕王的羽翼,從根本上杜絕禍患。”
卓敬此言,前軍都督府左斷事高巍早已提過,如今再提,應是當下最好的辦法。
比建文帝派朝廷官員接管北平軍政,另派採訪使搜尋燕王的黑材料更加靠譜。
可惜,建文帝就好像是腦袋突然被某塊從天空落下的隕石砸了一樣,死活不開竅。
接到卓敬的奏疏,直接放到一邊,又祭出一樣的說辭,“燕王是朕的親叔叔,是至親。朕不能這麼做。”
見皇帝還是不鬆口,卓敬氣急了,現在想著燕王是親叔叔,之前被貶的周王和代王又是什麼人?
氣急的戶部侍郎直接冒出一句:“隋文、楊廣非父子耶!”
建文帝沉默良久,在卓敬懷抱希望最後一絲希望時,嘆息一聲,“卿休矣。”
翻譯過來就是:算了,你消停點吧。
腦袋被石頭砸了,絕對的!
繼監察御史曾鳳韶之後,戶部侍郎卓敬也吐血了。
京城燕王府內,本該臥病在床的燕王,正大馬金刀的坐在正堂,兩名身著藍色團衫的宦官立在堂下。
“奴婢拜見燕王!”
建文帝可以明目張胆的往朱棣身邊安插間諜,朱棣卻不能這麼幹。但他有別的辦法,收買利用皇帝身邊的宦官。
在洪武帝身邊做事的宦官,和外臣們一樣,都是提著腦袋過日子。
建文帝登基,宦官們不用擔心隨時會丟掉小命,日子仍不好過。
這時,燕王的出現簡直就像是一道甘霖。
幾句關懷,幾份禮物,皇宮中的宦官們感激不已,燕王慈愛之名更是廣為流傳。
這樣的手段建文帝也會用,燕王府的長史葛誠,就是被建文帝的人格魅力感化,成為了潛伏在燕王身邊的一枚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