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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內城外,裝瘋的燕王朱棣,被蒙在鼓裡的北平布政使張昺和都指揮使謝貴,心慌難定的都督宋忠,彼此開展著明面上和暗地中的較量,看似平靜的局面,很快將被朱高熾等人的歸來打破。
建文帝親自把到手的王牌送回了朱棣手中,相當於替燕王吹響了起兵的號角聲。
三個兒子回到身邊,燕王再無後顧之憂。
哪怕建文帝說一百聲“悔不聽輝祖之言”,也是白搭。
隊伍穿過宋忠軍隊的營地,看著林立的帳篷和堆在一起的木柵拒馬,朱高熾兄弟三人都心中一凜。
孟清和已從世子輅中出來,騎馬行在隊伍中,見軍營中走出幾名身著緋袍和青袍的武官,手指不由得收緊,背上已經痊癒的棍傷又在隱隱作痛。
宋忠,余瑱。
低垂眼眸,掩去了眸子深處沸騰的恨意與殺氣。
這兩個人,曾想要了他的命。
他在冰天雪地中發過誓,只要能活著,一定要一點不差的討回來!
蚍蜉撼樹又如何?只要他這個小蝦米踏上一條足夠穩固,必將揚帆遠航的大船,眼前兩人終將成為可輕易碾碎的齏粉。
不必親自動手,只需借勢。
這樣的工作方式,他熟悉得很。
孟清和冷笑,沈瑄策馬走過他身邊,“下馬,見過宋都督。”
淡淡的一句話,聽不出太多感情色彩。孟清和抬起頭,看著沈瑄的如玉般的面容,看著那雙黑沉的眸子,彎了一下嘴角。
沈千戶和他一樣,記仇。
宋忠同世子兄弟三人見禮,看到站在三人身後的沈瑄,眼神有些發冷。至於跟在沈瑄身邊的孟清和,直接被忽略了。
這樣的小角色,宋都督早已經忘到了腦後。可今後發生的事卻告訴他,小角色也能發揮大作用,也能置人於死地。
“孤兄弟三人心憂父王,急著進城,無禮之處還請都督見諒。”
“不敢,世子純孝,本官欽佩。”
只誇獎世子,不提高陽郡王和朱高燧,明顯有挑撥嫌疑。
朱高熾憨厚的笑笑,沒說話。
比起南京的官員,宋忠這樣的挑撥手段還不夠看。
朱高熾以不變應萬變,令宦官扶他上輅,朱高煦和朱高燧就沒他那麼好的脾氣。
在南京,不得不忍氣吞聲,回到自己的地盤了,再讓人蹬鼻子上臉,這不是他們的風格。
不過,宋忠好歹是一品的都督,輕易不能動,至於其他人……
朱高煦騎在馬上,駿馬打了個響鼻,站在一邊的余瑱,看著這匹通體漆黑,只在額間有菱形白斑的駿馬,越看越是眼熟,越看越像魏國公徐輝祖最喜愛的一匹坐騎。
心中思量,臉上不自覺的帶出了驚異,恰恰被朱高煦看在眼裡,二話不說,一鞭子甩了過來。余瑱本能的躲了一下,仍被馬鞭掃過臉側,麻木之後是火辣辣的疼,掌心覆上,滿手鮮紅。
“你!”
“孤如何?”朱高煦高踞馬背之上,收起馬鞭,敲著掌心,“孤不過是看到只蒼蠅,給了一鞭子,余指揮有何不滿?”
余瑱暴怒,手按在腰間配刀之上,卻被宋忠一把攔住。
朱高煦眉毛一挑,“怎麼,宋都督有話說?”
“郡王,得饒人處且饒人。”
不管燕王一家將來怎麼樣,現在朱高煦是郡王,是皇室貴簣,余瑱區區一個指揮使,敢對郡王拔刀,追究下來罪名可不小。
“宋都督這話,孤聽不明白,孤何時不饒人了?”朱高煦又甩了一下鞭子,不偏不差,抽在了余瑱的另一邊臉上,很是對稱,“孤只是那些厭煩平日裡嗡嗡嗡的蒼蠅,見著了就想抽幾鞭子,宋都督可是聽明白了?”
宋忠咬牙,“本官聽明白了。”
說著,按住余瑱的肩膀,硬生生的將他按跪在地,“向郡王賠罪!”
余瑱滿面鮮紅,硬是從牙縫裡擠出了幾個字。
“哈哈……”
看著滿臉鐵青的宋忠和余瑱,朱高煦笑得肆意,朱高燧也學著甩了兩下鞭子,沒傷人,只是逼得宋忠手下軍官倒退兩步。
朱高煦笑得更加張揚。
眼神輕蔑,就像再說,小王就是囂張了,你奈我何?
“二弟,三弟,時辰不早了。”
朱高熾的聲音在前方響起,敦厚寬仁的世子,只提醒兩個弟弟注意時間,決口不提朱高煦對二品的都指揮使動鞭子,好似壓根沒看到余瑱臉上兩道鮮血淋漓的傷口。
世子發話,朱高煦和朱高燧自然不再糾纏,如宋忠所說那般,饒了余瑱這一次。
孟清和走在隊伍中,目光掃過宋忠和余瑱,儘管不是親自動手,也算是出了一口惡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