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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敢。”

    兩人說話時,到衛指揮使司送信的邊軍折返。見只有一名指揮僉事前來,三保嘴邊的弧度未變,眼中卻沒了笑意。

    “宋都督要抽調衛所半數精壯,為防邊塞有失,徐指揮正前往開平左屯衛調派兵卒。”短短一句話,趙僉事就解釋了徐忠不在開平衛的原因,順帶告了宋忠一記黑狀。

    別看三保只是個宦官,能被燕王派來傳達口諭,證明他是在燕王身邊說得上話的。

    趙僉事想得很明白,既然選了燕王這條路,乾脆一條道走黑。宋忠的黑狀,不告白不告,完全無壓力。

    在燕王的地盤上,抽調邊塞的精壯,一次就是幾千人,連個招呼都不打,這絕對是一巴掌扇在了燕王的臉上。

    燕山護衛被調走,那是朝廷有令,調走開平衛的邊軍算是怎麼回事?

    比起現在還很低調的燕王,宋都督此舉才更有造反的嫌疑。

    說是皇帝命令的?旨意呢?空口白話,紅口白牙的,你說什麼就是什麼?

    徐忠藉口到屯衛調遣兵卒,未嘗沒有拖延的意思。宋忠調走沈瑄麾下的一千騎兵,已經讓衛指揮使司上下警覺。看這架勢,說朝廷不想辦了他們這些同燕王走得近的,誰信?

    一記黑狀告完,趙僉事眼珠子轉了轉,又加上了一句,“宋都督還說,燕王不過是藩王,傳達口諭何須親迎,讓馬聽事自去見他。”

    宋忠的原話不是這樣,意思卻是一樣。

    按理也找不出錯來。但有之前那記黑狀打底,這就不是遵守朝廷法度,而是藐視燕王!

    華夏的語言藝術,當真是博大精深。

    三保冷笑,宋忠其人被狠狠打上了一個大叉,想要擦掉?基本不可能了。

    第三十六章 馬三保

    開平衛指揮使司二堂內,一身藍色葵花胸背衫,戴黑色幞頭的宦官三保,滿臉笑容的對端坐於上的都督宋忠說道:“王爺久聞都督大名,得知都督奉命戍邊,故欲一見。”

    “不敢。”宋忠也笑道:“王爺厚愛,宋忠愧不敢當。”

    “當得。”三保繼續說道:“王爺身在藩邸,仍心系朝廷。如宋都督這般忠君愛國之士,王爺最為讚賞,常在府中言,都督大才。”

    宋忠乾笑兩聲,端起茶盞,心中發緊。

    三保也不急,王爺口諭在此,宋忠要麼徹底撕破臉皮,要麼乖乖的到北平去拜見王爺。

    只要皇帝一天沒下旨削去燕王的爵位,王爺依舊奉先帝之命節制邊塞諸軍。在軍中,王爺的口諭輕易不得違抗,宋忠別想再玩花樣。

    即使滿天下的人都知道朝廷要對藩王下手,皇帝的里子都快掉沒了,面子還是要做,誰讓他是皇帝呢?

    這是王府里那尊佛爺說的。

    三保深以為然。

    宋忠再不情願,再有顧慮,燕王親自派人上門,他也不能硬生生的掃對方的面子。否則,下次來的恐怕就不是宦官了。

    在朝廷調派大軍之前,憑他現在的實力根本無法對抗燕王。

    從南方帶來的衛軍不適應邊塞的天氣,很多都病倒了。燕山衛的精壯用起來總有些顧忌。從邊塞衛所抽調邊軍,是宋都督同手下幾名指揮商討後做出的決定。

    一來邊軍善戰,連韃子都望風而逃。二來,比起燕王鐵桿出身的燕王護衛,還是邊軍更可靠些。畢竟邊軍拿的是朝廷的糧餉,燕山護衛則相當於燕王的私軍。

    想得不錯,但在抽調邊軍時,宋都督也遇上了一些麻煩,例如衛所指揮,同知和僉事的不配合。沒有明擺著和他作對,只要使上一個拖字訣,足夠讓他頭疼。

    要騎兵?好,沒問題,不過馬匹馬鞍還需要配齊,請都督稍等兩日。

    要火銃兵?也沒問題!只是前幾個月韃子接連犯邊,火銃有一部分損毀,火藥的消耗量也是極大。火藥受朝廷管制,衛所不得私造。兵卒,都督先用著,火銃火藥,等朝廷補發了再說。

    要大量步卒?成啊!但有一點,這步卒調走了,軍糧就請都督自己解決一部分。朝廷從南方運糧的海船至少六月後才到。邊軍定額減少了,來不及到原籍勾補,只能衛所里的余丁和貼戶頂上。守城的人多了,種田的人少了,糧食不夠吃,都督,您就體諒一下?

    徐指揮以調遣邊軍為名遁了,衛所同知藉口各項公務也遁了。餘下以趙正為首的四名指揮僉事,整天擺著一張笑臉,像是四團任由搓揉的麵團,宋都督說什麼都滿口答應,就是不做實事。

    追究?人家沒說違抗都督的軍令,只是情況所迫需要推遲一兩天,總不能像對沈瑄那樣軍棍加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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