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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剛吃。”

    “這鍋麵糊是百戶做的?”邊軍笑呵呵的說道,“聞著可真香。”

    “……這是疙瘩湯。”

    邊軍:“……”

    兩人相顧無言,沈千戶卻在這時走了過來,沒說話,自動自覺的找出一隻大碗,遞到孟清和面前。

    孟百戶眨眨眼,這是要作甚?

    沈千戶表情不變,動作也不變。

    半晌,孟十二郎總算反應過來了。

    接過碗,舀起一碗疙瘩湯遞過去,看著沈千戶不用筷子,直接對著碗沿,動作中仍找不出一絲粗魯。

    孟清和半天沒說出話來。

    沈千戶站在自家灶房裡喝疙瘩湯?

    這世界果真玄幻了。

    沈千戶放下碗,“孟百戶手藝不錯。”

    孟清和表情很微妙,之前和他一起走進灶房的邊軍表情更加微妙。

    這話真不是反諷?

    雨雪漸漸小了,沈瑄起身離開,推開房門,冷風卷著殘雪吹進屋內,雪光中,黑色的雙眼比夜色更深,“近日行事謹慎些。”

    孟清和抬起頭,沈瑄已邁步走進了茫茫夜色之中。

    四月,燕王自南京歸藩,途中聞聽朝廷以私印寶鈔的罪名緝拿湘王,湘王不願受獄吏侮辱,一家舉火自焚的消息,當著眾人的面噴出一口鮮血,暈了過去。

    很快,北平和南京都得到了燕王病重的消息。

    特地率兵趕到北平的宋忠等人,同南京的建文帝一樣,懷疑燕王病重是假,此舉不過是掩人耳目,另有圖謀。奈何建文帝不聽卓敬等人勸告,沒將燕王留住,縱虎歸山,即使懷疑也無法馬上求證。

    朝中有識之士都不明白建文帝到底在想些什麼。大好的機會送到面前,竟然白白放過!真的顧念親情,怎麼湘王一家都壯烈了,也不見建文帝眼睛眨一下,回頭又計劃對岷王下手?

    雙重標準?

    還是真的分不清輕重緩急?

    對皇帝怒其不爭的人中,就包括燕王妃的親哥哥,燕王的大舅子,魏國公徐輝祖。

    幾次進諫不成,徐輝祖有些意冷,獨坐家中,閉門謝客,同時對外宣稱,他也病了。

    皇帝親自派人前去慰問,也不見徐輝祖的病況好轉。不怪魏國公如此,幫著皇帝防備自己的妹夫和侄子,想方設法的出主意,結果皇帝就是不聽,誰心裡都不會好受。

    徐輝祖的弟弟徐增壽見不得大哥這個樣子,在家中抱怨了幾句,被徐輝祖喝斥之後,嘴上不說,心中到底存下了怨氣。出府時,恰好遇上了曹國公李景隆,被攛掇兩句,跟著李景隆直奔南京城的風化場所,一夜未歸。他舒坦了,徐輝祖卻氣得臉色發青,若非正在“病中”,絕對會親自把徐增壽抓回來,家法伺候。

    魏國公是假病,監察御史曾鳳韶和戶部侍郎卓敬則是真病,噴血成了家常便飯,不病也得病。

    朝廷僅有的幾個猛人接連倒下,齊泰黃子澄等人只會紙上談兵,餘下的鵪鶉們早被燕王嚇得沒了膽子,再沒人上疏彈劾燕王對皇帝不敬。

    四月中旬,燕王的儀仗抵達北平,世子親自出城迎接。抵達北平不久的宋忠也在迎駕的隊伍之中,在他身邊,還站著北平布政使張昺和都指揮使謝貴,連採訪使暴昭都是一身公服候在路旁。

    燕王府的防衛如鐵桶一般,想探明燕王真病還是假病,現在是最好的機會。

    不想燕王壓根沒露面,儀仗直接進城,跟在象輅邊的高陽郡王一改往日倨傲,躍身下馬,面帶擔憂,對眾人說道:“父王病重,起不得身,更見不得風,還請諸位體諒。”

    高陽郡王擺低了姿態,張昺等人還能如何?

    只能體諒。

    象輅進了王府,大門一關,隔絕了所有窺探的視線。

    病重的燕王被從象輅中抬下,當真是面如金紙,氣若遊絲,好似下一刻就要駕鶴西歸。

    王府良醫提著藥箱,頭上跑出了汗,燕王妃和燕王的三個兒子全都守在殿內,殿外層層護衛把守,連王府長史都無法靠近。

    葛誠被護衛攔住,只能退了回去。朱高熾早已派人緊盯著他,沒有證據,暫時不能辦了他,也要掌握住他的一舉一動。

    殿內,燕王躺在床上,燕王妃子正用錦帕幫他擦臉,一邊擦一邊抱怨,“王爺好歹提前說一聲,讓妾心中有底。”

    三兄弟中只有朱高煦從頭至尾知道燕王是裝病,朱高熾和朱高燧見父王的確無恙,才真正的鬆了口氣。

    王府良醫知道王爺沒病,藥方卻必須開,還要照著重病去開。

    沉吟半晌,寫好一張方子,先給燕王過目,待燕王點頭,才交給了隨侍的宦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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