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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百戶和高總旗都是合衣躺下,沒過一會,帳篷里就響起了鼾聲。
孟清和早習慣了同軍漢相處,戍守瞭望墩台的時候,一到半夜,地堡里的鼾聲簡直像在打雷,此起彼伏,徹夜不停。
從開始根本睡不著,到後來聽到打鼾聲就犯困,不到半個月時間。
孟清和一邊打著哈欠,一邊感嘆人類的適應性果然強悍。躺下時,腦子裡疏忽間閃過一個念頭,沈瑄睡著時是什麼樣子的?
或許該找個機會見識見識……當然,必須在保證生命安全的前提下。
在草藥的清涼與耳邊的鼾聲中,孟十二郎沉入了夢鄉。夢中又見到曾叼著他脖子不鬆口的草原狼,與之前不同,這一次,草原狼沒咬他,反而是將他按在爪子下邊,舔了幾口。
就像還沒想好該從哪裡下嘴,乾脆先品嘗一下味道……
翌日,天未亮,隊伍便拔營啟程。
世子和郡王的帳房被收拾妥當,拉車的駿馬在晨曦中打著響鼻,新生的草葉上帶著露珠,打濕了鞋面,呼吸間能看到淡淡的白霧,疏忽即散。
沈瑄一身青色的武官服,身姿挺拔,正同倪千戶一同安排今日行程。
雖說倪千戶的身材長相也不差,但兩人站在一起,旁人第一眼看到的永遠都是沈千戶。
隊伍帶著替換的軍馬,孟清和請周百戶幫忙,挑了一匹性格溫順的母馬。正套馬鞍時,伺候世子的宦官王安小跑過來,“孟百戶,世子有請。”
“世子?”
孟清和跟著王安到了世子的輅前,車的前門大開,兩名宦官扶著朱高熾上車,還有一名宦官托著他的後背,小心翼翼的,生怕朱高熾一腳踩空。
終於安全上了車,朱高熾坐下,重重的喘了一口氣,見到被王安帶來的孟清和,憨厚的臉上露出了笑容。
“卑下見過世子。”
顧不得地上涼,孟清和納頭便拜。
昨天晚上他想得很清楚,驚馬的事現在不能查,最大的可能就是動手的人身份特殊。
他有懷疑對象,但沒有證據。唯一能確定的是,朱高熾應當同這件事沒關係。
“孟百戶不必多禮,王安,快扶孟百戶起來。”朱高熾笑著說道,“孤昨日領教過孟百戶的棋藝,今日想再同孟百戶殺上幾盤,孟百戶意下如何?”
“卑下遵命!”
孟清和站起身,他明白朱高熾的用意,不由生出一股感激之情。
背後搗鬼的人沒揪出來,孟清和仍處於危險之中,說是下棋,實際是為孟清和提供了一層保護。
隊伍中,世子身邊的防衛最為嚴密,孟清和跟在朱高熾身邊,想再次對他下手就不是那麼容易了。
不遠處,沈瑄躍身上馬,似一匹矯健的豹子。
倪千戶打馬過來,問道:“沈千戶昨夜求見了世子?”
晨光中,沈瑄面如冠玉,目似寒星,眼瞳深處隱藏著瀝血的凶氣,“倪千戶如何得知?”
沈瑄求見世子時,是獨自前往,沒有驚動任何人。倪千戶本該在巡營,能說出沈瑄的行蹤,只有一個解釋,他一直在盯著沈瑄的一舉一動。
“職責所在。”倪千戶也不是好對付的,能明擺著問出來,自然早已準備好了說辭,“世子同郡王帳房外皆安排有護衛,徹夜把守。沈千戶夜間求見世子,諒自然得知。”頓了頓,倪千戶的神情變得格外肅然,“昨日,沈千戶麾下驚馬,險些驚擾世子。諒已著人回北平稟報王爺,相信沈千戶能有個交代。”
言下之意,別以為做通了世子的工作就萬事大吉,王爺追究下來,該誰的錯就是誰的,他是不會同沈瑄一起扛著的。
倪千戶這番話說得相當刺耳,似故意要激怒沈瑄。
不想沈瑄卻不同他一般見識,抱拳,敷衍兩句,調轉馬頭,無意再同他糾纏。
看著沈瑄的背影,倪千戶的臉色變了幾變,最終也只能恨恨的一甩馬鞭,隨隊伍啟程、
沿途,孟清和一直留在朱高熾的車輅中,朱高熾不耐久坐,累時只能側躺。棋下得多了也沒意思,畢竟象棋不同圍棋,殺一盤根本不用多長時間。
閒下來,朱高熾就想吃東西,點心一盤接著一盤見底,看得孟清和眼角直抽。
據說燕王世子喜好讀書,不愛運動,常常在書房裡一坐就是一整天,再加上這麼吃,想不胖也難。
這就是所謂的燈下黑?洪武帝只盯著朝廷百官,卻忘記教導一下大胖孫子,讀書不錯,但不能總關在屋裡,沒事該外出走兩步,生命在於運動。
眼見朱高熾又拿起一塊點心,孟清和眼珠子轉了轉,道:“世子,卑下曾在鄉間聽過不少有趣的故事,不若給世子講來解解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