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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如畫,竟讓三春看呆了。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三春本體是草自然不知情為何物,於是在許多其他的地方更上心一些,比如益友親人,比如錢財美人。
「哥哥,你真好看。」
被人讚美,季青臨輕笑一聲,「哪有夸男人好看的。」
「可是哥哥就是好看。」
既然是小妹這麼說,季青臨來了興趣,問道:「那在小妹見過的人中,哥哥的好看排第幾呢?」
三春煞有其事的想想,神天生貌美,但性子不親切,雖然好看她也不願多看,最美的自然是她的女神,可惜已經香消玉殞。數來數去,竟只剩哥哥和小白兩個美人。
心中的天平搖晃一會,三春答:「哥哥排第二。」成人形態,尤其是白髮的小白,真的太美了,許多神都比不上他的美貌。
季青臨被這回答給逗笑了,第二也好,第一是誰,他心裡也有數。大手輕撫在她頭上,「從此處前去仙界要走上一天,若是困了就躺下睡會。」
「我不困。」三春這樣說著,卻打了個哈欠。
「你昨日出關,本該好好休息幾天,結果今天就要出遠門,過來,坐到我身邊。」季青臨說著,脫下了外袍指指自己身旁的位置,示意三春過去。
前世所見的大哥已經是一個千餘歲的成熟男人,有他在身邊便能擋去一切麻煩。眼前此人更像是個青年,雖然是同一人,感覺上卻略微有差,哥哥如此溫柔,三春心底卻有些不是滋味。
並非對眼前的哥哥不滿,只是對前世的大哥還有所留戀,百年的情誼不是說忘就能忘的。不知自己死後,他過得怎麼樣,還是會因為她的重生,前世的一切都不復存在呢。
身在安樂窩,就總是想那些虛無縹緲的東西。分明是想不出結果的。
「哥哥,我想留在這裡。」坐到季青臨身邊,三春靠著他閉上眼睛,雙手疊在一起,心臟的跳動也放緩下來。
季青臨將人攬住,外袍蓋在她身上,「只是去仙界一趟,很快就回來了。」
「小白說我是前任水神的繼承人,我也相信這是真的,我親眼看到她的身軀在我身上消失。」三春閉著眼睛,放鬆身體,平靜的敘述這一切,「我知道善若水有遺願沒能完成,我也知道自己來到這裡,能夠見到你們,都是多虧了女神化在我身上的千年修為,不然,我現在還在龍窟山里修煉。所以,如果有一天需要我去完成她的心愿,我不會拒絕。」
善若水的大名,六界之中很少有人不知,只是女神死了幾百年,在世間留下的痕跡也只有《天地實錄》中寥寥幾頁。
耳邊是小妹敘述自己的秘密,季青臨鎮定自若,也聽出話中意思——她不會拒絕為善若水承擔未完的責任,但是她捨不得眼下,那木屋就在山丘上,這次沒有再帶走了。
同為從土地中生長出的生靈,誰不想有個家呢。
季青臨輕聲安慰道:「別太擔心了,現在六界還是和平的,真的到了那天,哥哥也會陪在你身邊的。」
她抓緊了自己的手,心底默默顫抖,從妖界走遍五界,她看到了太多,一片祥和之下是神界與五界之間力量的失衡,超越力量之後是政治力量的滲透感染,有人選擇一時忍讓留存實力,有人俯首稱臣自甘墮落,有人暗中積蓄厚積薄發,六界已經走到了變革的前夜。
所以,小白與她說那些責任與夙願時,她先是害怕自己承擔不了這些,後又迷惘,當變革的火焰燃燒起來的時候,她要怎樣幫助火焰燒盡不公,打破特權。
小白是最不滿神界的神獸之一,也是她所認識的人之中最有資歷與實力的人。
季青臨前世是與神皇不相上下的角色,今生必然不會差太多,哥哥如今還沒登上王位,只差一個時機,扭轉他與整個妖界的命運。
小焰前世修武,一己之力統治整個人界,驚動神界,一人對抗二神,只是今生因為她修了醫,仍有成為人神的實力。
這三人,隨便哪一個都有領導變革的潛力,不論是誰舉起了火把,她都會盡心輔佐。三春呼了一口氣,在季青臨身上找了一個舒服的位置躺著。
希望是她多想,又不覺這是多想。
車隊穿過傳送門,馬車中是女子平穩的呼吸聲。
永夜之森中落下幾片樹葉,車隊走過一段平坦的山路,一陣寒意從車頂飛去,曉鳶白掀開車簾只見得夜空中落下一片雪花。
橙暖色的眼睛盯著那片雪花落在地面,隨著馬車前行被拋在後頭。
真刺眼。
坐在後面一輛馬車中的任焰也探出頭來,明顯也發現了什麼,兩人對視,任焰想要說話,被曉鳶白搖搖頭拒絕:切莫打草驚蛇。
踏過水流進入人界,正在一條寬闊的官道上,往城中走,竟是讓人心驚的景象。
城中擠滿了逃難的難民,衣衫襤褸,手端破碗,個個面黃肌瘦,占滿了原本繁華的街道。
在外許久不回人界,怎麼變成了這副模樣。任焰難以理解,叫停自己的馬車,下車問詢,一連問了七八個難民和當地人才明白緣由。
當今皇帝勤儉,輕徭薄役,減少了祭祀上神時的貢品,因此惹怒了天上火神,降下三年大旱蔓延大半個國土,虧得朝廷有所囤積才得撐到第四年旱災緩和些,旁邊小國早就無以為繼,被旱災連累民不聊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