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試煉之地百年一開,剛好沐凝公主滿百歲能夠進入試煉,白露王子只能等到下一個百年才能進去,所以,在這一方面,沐凝公主算是占得優勢。
大狸子講完,三春的手也消腫了,手也不疼了,心也敞亮了,繼而臉上露出笑容來。
天無絕人之路,成為太女、立府別住,不管將來爭不爭帝位,至少成為繼承人能讓沐凝活在陽光下,坦坦蕩蕩,擺脫無良的爹娘,不再受人欺負。
想到這裡,三春連擼貓的心思都沒有了,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去告訴沐凝這個好消息。
付了藥錢和診金以後,三春與大狸子道別,心道:以後不能沉迷大貓貓了,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關乎沐凝的未來。
頂上雲霧散去,夜空澄澈。
回到木屋的時候,藥鼎下的玄火燒得旺盛,結界中也因為這火的溫度而溫暖如白日。走進木屋,床上的沐凝依舊睡著,安靜可愛,呼吸輕盈放鬆,仿佛一早那些烏糟事從來都沒有發生過。
定下明天的菜譜,三春也洗漱一通,爬上床去挨著沐凝,今天折騰那麼久,她也累的慌,沾床沒一會就睡著了。
夜深人靜的時候,小白悄悄睜開了眼睛。
光點升起又落下,走出木屋便是一個成年男子,及腰的長髮隨風而動,一襲白衣如神祗降世,隨意瞥一眼樹下的藥鼎,沒有異樣。抬頭看一眼寧靜的夜空泛著星光,仍有一些仙人來往。
在周身布下半臂寬的隱形結界,曉鳶白從小山上飛起。
結束一天的工作,小晴回到自己破落的屋子裡,沐凝生死未卜,小豆子鬱鬱寡歡趴在窩裡一整天沒出來,她也不敢去後院看一眼發瘋的仙后。這艾蘭軒真就是個死地,是仙后的牢籠,也是她的牢籠。
一念之差,珍妃那邊派來傳音鳥詢問情況,她也只說沐凝喝下了毒藥,並未提及三春救走沐凝的事。
想到這裡,小晴不禁苦笑一聲,她還真是骨子裡刻著的奴才命,都已經被珍妃丟到仙后這裡來了,還上趕著替人家辦事。小風站在珍妃身邊動一動嘴皮子,她就要在這裡跑斷腿,事情辦好了是小風的功勞,辦不好就是她出的差錯,如此被動,活該她斗不贏小風。
害了沐凝,惹了三春,報應不爽,她知道自己必定不會有善終,至少對於珍妃,她已仁至義盡,此後也不想再與她有瓜葛。
「颯——」窗外極速地滑過一陣風,小晴神經緊繃,緊張地出門查看,只看到一個白色的虛影,許久沒有在艾蘭軒見過活人的小晴,鬼使神差地跟了過去。
曉鳶白落在竹林中,白衣落地,踩得一地霜凍。
從前院走來仿佛換了一個季節,粗壯的竹子被一層冰霜覆蓋,竹葉被冰凍,潺潺流水也被冰封,整個竹林幽深冰冷,與它的主人十分相配。
□□靜了,沒有蟬鳴蛙聲,連鳥叫聲都聽不見,他能聽見的,只有林間的風聲,以及兩個人的心跳聲。不做過多停留,曉鳶白走進小閣,正對門的案上坐著披頭散髮的良容,一身藍色華服有些皺,裙角還沾著沐凝吐的黑血。
她仰頭吞下一隻蠱蟲,細長的脖子帶著易碎的美感。唇邊滴出黑血,咽下蠱蟲之後,慘白的面色才逐漸有了血色。轉過頭看著這位來客,雙目無神。
「你是誰?」
「你不用知道本座的名字。」
來人臉上並無懼色,良容腳尖踩地站起身來,撩起額前的亂發,呆道:「你怎敢擅闖本宮的住處。」
複雜的藥材味、濃厚的炭火味、毒藥的臭味——躲在小閣不出門的仙后。曉鳶白盯著她不斷躲閃的雙眼,聯想到大狸子的一番話,瞬間明白了一切。
「良容,你其實,已經死了吧。」
良容瞪大了眼睛,雙手控制不住的痙攣起來,指著他的鼻子反駁:「胡說!你這蠢奴才,簡直一派胡言!」
發脾氣了,看來他猜的不錯。
曉鳶白背著手走在藥櫃之間,看著落灰的藥櫃和地板,「本座剛剛也奇怪,怎麼只能聽見兩個人的心跳聲,有趣的是,進門之後,我發現另一個的心跳聲並不在你身上。」
良容還想說什麼,被曉鳶白抬手打斷,「讓本座猜一猜,雪蓮每八百年自殺換血可重生,只是珍妃的到來讓你等不及到八百年,操之過急,於是沒能完全重生,葬送了性命,以身養蠱,而後每日食用這些蠱蟲吊著一口氣。」
「你不喜歡沐凝,想來除了你想要個皇子之外,還因為她是一隻重明鳥,正是你養的蠱蟲的克星啊。」
幾十年來小心藏著的秘密被捅破,良容尖叫起來:「你究竟是什麼人!」
回答她的是迎面飛來的銀針,力道之大,瞬間刺穿四肢的血脈,將她打落釘在地上,傷口霎時間湧出污泥一般的黑血。
「你體內的靈氣已經污濁不堪,本座會削去你的修為把你打回原形,放你在林中修煉思過。」
「最後,我想你知道一點,你的女兒並沒有你想的那樣不堪。她是個好孩子。」
說罷,曉鳶白召喚飛羽針刺中她身上穴位,一大群蠱蟲從中她衣服中竄出來,被曉鳶白澆下聖泉水連帶著地面上的黑血一同清除。只剩一個憔悴的女人躺在地上,身上飄出藍色的靈氣和黑色的毒性,最後化成一朵乾枯的雪蓮。
仙人墮化的「鬼仙」怨氣太重,本應當送到鬼界去度化一番,念及沐凝還叫他一聲老祖宗,曉鳶白還是心軟了,拿了上等的金丹來為她消除怨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