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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春慌亂的伸出手搭在小白的肩膀上,搖頭晃腦地,最後一頭扎在了曉鳶白的脖子下。
因為脫落了部分羽毛,曉鳶白現在衣衫不整,正打坐修煉努力修補身上的羽毛。三春的腦門兒頂著他的鎖骨,硌得慌,可憐她貧血難受,忍著半天沒說話。
雙手搭在小白的肩上,頭頂在他鎖骨上,三點支撐,莫名的平衡。三春暈暈乎乎就要睡過去,不過是被喝了一點血,怎麼會這麼難受。就要看到司無塵來接她去鬼門關了。
唇上戳來指腹,兩指併攏將一顆金丹送進她口中。曉鳶白巋然不動,輕聲道:「吃了它。」
許是因為貧血的原因,口中苦澀又干,連金丹都像石頭一樣咯牙,圓鼓隆咚在口腔中亂滾,但是從小白手裡拿出來的東西一定很貴,三春不捨得吐掉,乖乖吞了下去。
在嗓子眼兒堵了一會兒,金丹終於咽了下去,肚子裡逐漸熱起來,三春的身體也舒坦了些,腦袋抬起來,疑惑道:「你的詛咒是怎麼好的,要是早知道喝血能夠解你身上的詛咒,你也不必跑這麼遠,還被那群小魚欺負。」
將她兩隻胳膊從肩膀上拍下來,曉鳶白正經道:「其中緣由很多,我怕現在告訴你,會嚇到你。」
三春兩手撐地,笑道:「你剛剛那樣就已經夠嚇人的啦,還有什麼更恐怖的?」
橙暖色的眼睛在黑夜中發著微光,因為鳥類的天性,曉鳶白即使在黑暗中也能看清她的笑靨如花,的確有幾分先人的影子——許是因為她靈根純淨,善若水才會將千年修為託付。
繼承了善若水修為的三春身上牽著六界許多利益糾葛。
她現在還不明白自己的身份有多重要。如今又是在妖界,有季青臨保護她,她可能這一輩子都不會明白。
她究竟擔不擔得起這份責任,若是她不想要,自己又硬塞給她,豈不是害了她。曉鳶白猶豫了。
許多前事不便在此處說,只擔心三春聽過後精神衰弱,萬一想一輩子躲在這兒就不好了。畢竟做了一世小妖,她也只是嚮往安靜的生活,自己本也是從神界新舊交替的漩渦中脫身而出,追求遺世獨立,又有什麼資格讓三春繼承善若水的衣缽呢。
三春盯著小白的臉看了很久,期待著他能說出什麼讓人驚訝的故事來,曉鳶白卻沉默了很久,從一開始的欲言又止,到現在半天憋不出一個字來。
「小白,你到底有什麼要跟我說?看你這麼為難,難道是壞消息嗎?」
被三春追問,曉鳶白便應道:「是你身上的血解了我的詛咒。」
頭頂冒出三個大問號,三春直呼不可能,要是有這神奇功能,她之前還會被夜金的詛咒折磨得死去活來。總不會是這作用只能給人用,不能給自己用,那她不就是個行走的藥罐子嘛。
「那我來給你下個詛咒,你也咬自己一口試試。」說著,曉鳶白就作勢要下咒,嚇得三春急忙叫停。
連見多識廣的小白都這麼說了,這事兒啊,十有□□是真的。
見她終於接受這個事實,曉鳶白繼而出言警示她珍惜自己的小命,話還沒出口,就看到三春一雙溫潤的眼睛閃閃發光,裡頭都要掉出金瓜子來了。
血液可以解詛咒,這真是天大的商機呀!
原本她就打算在山上種藥材開藥店,後來又多了一個任焰,吃她的,住她的,當然也要給她打工開醫館坐診,看病抓藥一條龍,如今還多了這麼一個賺錢的門路,真是前世墳頭冒了青煙。三春沾沾自喜,腦瓜子裡打起了小算盤。
只要有陽光、水和土壤,她體內的血液就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寶藏。甚至能夠煉成丹藥出口外銷,六界子民無窮盡,很快她就可以成為富婆,走上草生巔峰。
「蹦!」又一指頭彈在腦門兒上,三春嘶一聲捂在腦袋上,「又打我,都快被你打傻了。」
「現在也不怎麼聰明,還想著拿血去賣錢。」曉鳶白一語道破她的小心思,嚴肅道:「忘了你前世是怎麼死的了。」
被神煮了吃掉了。
一鍋綠湯,咕嘟冒泡。
世上最難堪的死法也不過如此,草妖沒有人權,嗚呼哀哉。
「長生草換長生對神來說一文不值,正是因為你的血液能夠解詛咒才惹來前世的殺生之禍,你還不低調一些。」
「哦……」三春垂下了腦袋,像只泄了氣的皮球。比起錢,還是命更重要。
發家大計,沒了。
礦洞裡不分日夜,鳥類的五感敏銳,隔著石壁隱約還能聽到銀魚在外撞擊的聲音,比起原先的數量,明顯少了一半。
三春進洞這一招雖然失策,但也算是歪打正著,銀魚們在外頭撞擊被損失掉大部分,就算能夠充進礦洞,也會被石壁磨損大部分,如今他身上詛咒已除,再修復靈力,不多時就能夠主動出擊。曉鳶白打坐修煉,白衣裳破的口子也逐漸修復。
分開這麼久才相聚,小白都沒什麼話對她說。三春看他專心修煉不與自己搭話,難免有些無聊,從懷裡掏出那片羽毛,貼在小白的手上。羽毛一接觸到主人的身體,很快就與曉鳶白融合,消失在三春的視線中。
等到任焰和哥哥發現她不見的時候,就會來救她的吧。
小山丘上一座屋子圍成的小院有了雛形。漫山的青草地遍布小碎花,像一塊繡了花兒的綢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