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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又有傳賽詩會詩句的小太監進來,弓著身子,低著頭道:「陛下,新的頭籌詩文。」
郭皇后一邊摟著昭慶,一邊讓身邊的大宮女多添炭火,聽到有新詩文呈上,連忙道:「快來念念。」
明武帝見昭慶來了,分散了郭皇后的注意力,又見郭皇后將注意力放在了賽詩會的詩文上,連忙偷偷的以袖遮手,從棋盤上偷走了一顆白棋。
昭慶看見了,別開頭,裝作沒看見。
那小太監展開花箋,念道:「東風夜放花千樹……」
昭慶:噗————
是阿珍……不對,不是阿珍,是孟思雨。
「此句到是聲勢豪邁,有大丈夫風啊。這首青玉案,妙哉。」明武帝捻著鬍鬚,點頭稱讚,「只怕再難有人出其右了。」
昭慶:……那是,那可是「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聲」的辛棄疾啊,當然大丈夫。
「慶兒,你可是冷了?怎麼一直不停的發抖?」郭后將手放在昭慶的額頭,試了試溫度,又吩咐身邊的大宮女暖鶯取一件鵝毛大氅來,「這倒也不像是著了涼的樣子……要不然,慶兒你早些回去休息?」
昭慶悶在郭皇后懷裡搖了兩下頭:「沒,兒臣沒事,兒臣很好……」就是尬得很……
不多時,又有新的詩詞從望月閣呈上來,明武帝左看右看,也沒選出比《青玉案-元夕》更好的詩詞來,便點了這首為魁。
昭慶:……
「父皇,」她道,「我倒是更喜歡那首《詠元夕》。」撇了青玉案,就是這首《詠元夕》做得最精彩。
「父皇也覺得那首《詠元夕》很好,但是到底《青玉案》拔尖,甩開眾人百里之遙,想必在場文人墨客皆為其文采傾倒,朕要是隨了你,點了這首《詠元夕》,怕不是要被天下士子取笑,不懂詩文了。」說到這,明武帝以手攬寬袖,依舊用硃筆點了《青玉案》為首。
「傳朕旨意,《青玉案》為魁首,賜孟氏『才女』之號,黃金百兩,以資鼓勵。」
昭慶:……
嗨,是,辛棄疾確實強太多了。
昭慶搔了搔頭,又想起了自己被女師教習詩文支配的恐懼,饒是她學了這麼多年,依然做不出什麼驚才絕艷的詩文來,光是那些韻、聲、平、仄,就夠要她的命了。
恰巧在這個時候,孫公公端著兩碗重新裝在白瓷雕花碗裡的五色元宵過來,明武帝接過碗,嘗了一口:「嗯,不錯,朕看著比御廚的手藝也不遑多讓啊。」
「我也嘗嘗。」郭氏拿起另外一碗嘗了嘗,夸道,「到是真的不錯。」她看向明武帝,「最難得的呀,還是慶兒有孝心,一碗子元宵,也記得皇上和妾身。」
明武帝心裡聽著熨帖,便吩咐孫大監道:「你去通知司珍局,去給昭慶打一支更好的步搖來。」明武帝膝下兒女眾多,大好元夕,卻只有昭慶在外吃了一碗元宵,還知道給他帶回來一份,不說別的,到是這份孝心最重要。
「兒臣多謝父皇。」昭慶福身謝恩,站起來卻叫住了孫大監:「孫公公,我那兩個粗瓷碗……」
「老奴知道,給公主殿下洗乾淨了,在外頭備著呢。」孫大監服侍明武帝多年,心思細膩靈巧,極為得用。
昭慶只是笑笑點頭,便有小太監進來通報導:「陛下,宮內煙火準備好了。」
明武帝便指著棋盤道:「皇后,這殘局,我們等著來日再下如何?」
「隨陛下的心意。」郭氏起身,「妾身隨陛下去看煙花。」言罷,便吩咐大宮女取來保暖的大氅披上,隨著明武帝走出了寢殿。
昭慶和郭后跟在明武帝身後,用手挽著母后的胳膊,道:「母后,昭慶斗膽,想在和母后討些賞賜。」
郭氏此時心情極好,見昭慶順杆往上爬,倒也不駁她,只是半調侃道:「怎麼,我的小貪心又想要什麼了?」
「母后,女兒怎麼就成了小貪心鬼了呢?」昭慶撒嬌道,「元夕大好日子,按照往年的例,每位姐妹都要賜下十五兩額外的過節費……今日昭慶得了父親賞賜的步搖,不能獨占其好,想著還有幾個姐妹,昭柔的瓔珞舊了,昭環上個乞巧節和上上個乞巧節戴得是同一個髮簪,昭嫵的項圈暗了……」明武帝膝下有六子五女,昭慶上頭的姐姐已經嫁出去了,不住在宮中,剩下三個都是妹妹,生母出生低,也不受寵,明武帝很少想到她們。
而郭氏身為嫡母,三宮六院的事情都是要她上心的,年前,新入宮的才人范氏誕下六皇子,忙了一整年的郭氏才算是鬆了一口氣,接下來又要馬不停蹄的安排新年家宴等一系列的宴會,自然沒空關注其他幾位公主的用例是否舊了、壞了、需要改了。
昭慶沒有當著明武帝的面說,自然是顧忌郭氏的面子。
「你母后我忙昏了頭,還虧你替我記得這些。」郭氏拍了拍女兒的手,「我會吩咐下去,給你妹妹們都添幾件新首飾。」
「多謝母后。」
「你母女二人說什麼體己話呢?」明武帝回過身來,對著昭慶招手道,「慶兒,過來,隨父皇看煙火。」
昭慶連忙上前。
宮內的煙火是專門製造的,每年都會御賜出去「與民同樂」。
元夕夜,陪著興致勃勃的明武帝看完煙花已經是大晚上了,昭慶回到自己的寢殿,泡了個香湯浴就歇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