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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斷在這,就是給薛太醫台階下了。
薛太醫好歹是太醫署混出來的,對上位者的察言觀色自然也是不俗,連忙笑道:「無妨無妨,臣只是陪著家母來南湖走走,今日春光融和,恰是踏青的好時節。」
「哦,原來是薛老夫人在,那小王便不多留薛太醫說話了,改日再聊,如何?」昭慶滿面都是笑,薛太醫連連點頭稱是,逃也似得走了。
這位是活祖宗,惹不起。昭慶看著他落荒而逃的背影,舒了口氣,走到蘇沐春邊上:「融風啊,《百方綱論》序篇講的是什麼啊?」
蘇沐春此時正在替另一位排隊的病人把脈,眉頭一蹙,剛想「口出狂言」,又想到這裡是南湖,對方好歹是個王爺,自己這般是嚇了她的面子,便道:「殿下自己去讀讀便是了,我師父當年將這些東西編撰為冊,就是讓人讀的。」
天下只有一位女子可以自謙稱為「小王」,四周的學子膽小的便避開躲到一邊,膽大的,還留在四周觀望,昭慶也沒讓護衛們驅趕,所以二人對話聽得清清楚楚,那些個好多言的忍不住和同學耳語:「這蘇醫,乃是王邈神醫的弟子?」
「我怎麼覺得,福王殿下甚是喜歡這蘇醫?」
「以色侍人……」
喂喂喂,最後那一句誰說的?過分了啊?
本王是那種饞人家身子的人嗎!?
蘇沐春嘆了口氣,依舊是不理人,對著等他看診的病人道:「這方子你先吃著,七日之後來複診便是。」
那病人滿口稱謝地走開了。
蘇沐春見昭慶還沒有打算自己去翻書的模樣,只好道:「殿下又怎麼了?」
「嗯?我等你背給我聽《百方綱論》的序篇啊。若是融風,想必句句都熟記在心吧?」昭慶搬過椅子,在蘇沐春身邊坐下。
蘇沐春道:「你堵在這,病人畏懼你,不敢過來。」
昭慶抬頭,觀望四周,最終得出一個結論:「哪來的病人?我只見著一群長舌婦。」
圍觀學子:……?????
「閒談勿議人非,莫怪福王殿下說爾等是長舌婦了。」一邊傳來一個頗為慈祥,慈祥中又帶著點威嚴的老者聲音。
眾學子聽了,連忙下拜:「見過先生。」
蘇沐春見了那老者,連忙站起來行禮:「南宮師。」
這南湖書院坐鎮的大儒,是十年前明武帝外出訪賢求來的,自從他在此坐鎮,吸引了無數因前朝戰事而躲起來的儒者前來做學問——而不巧的是,這南宮長風,正是蘇沐春的師父王邈昔年的舊友。
南宮長風走到昭慶面前,笑吟吟的捋了一把鬍子:「十年一晃而過,殿下別來無恙?可還是那般懶學懶動,偷奸耍滑?」
「嘖。」昭慶摸了摸鼻子,對著他疊手行禮,「南宮師您這話說的就沒意思了……」
蘇沐春不由得好奇:「南宮師……認得殿下?」
周圍還圍著的學子,此時已經算是膽大包天了,自然躲遠了盡力伸長耳朵,卻見南宮長風扭頭一瞪:「再不走,今日《論學》十篇,都給老朽抄十遍!」
「轟!」一眾學子一鬨而散,真是抓也抓不回來。
南宮長風走進蘇沐春的小棚子,坐下給自己倒了一杯蘇沐春熬的涼茶:「十年前,這當今聖上入隱山訪我,我習慣了山中耕讀的日子,不願意出山,陛下便將這妮子塞給老朽,說是三月之後再來接走,誰知不到三月,老朽就被這妮子氣得來了這南湖書院——當時老朽是這樣想的:『與其教這頑劣的妮子,不如敞開大門,教天下學生』。」
昭慶摸鼻子:「您這麼說,就沒意思了嘛。」
蘇沐春以袖遮口,用一聲咳嗽掩去了笑意。
南宮長風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蘇沐春,道:「你剛剛說那《百方綱論》,我就想起自己給你那師父做序時候的事情,他在邊上說,我呢,就在案前寫……」
這麼說著,南宮長風便閉上眼,像是十分懷念一般開口:「凡為醫者,需切記——」
「醫者,唯仁心不可忘。」
南宮長風蒼老且渾厚的聲音,掩蓋了年輕醫者的輕聲呢喃。
第29章
「什麼?大姐姐要回來了?」
昭慶收到文書的時候, 還有些驚訝。
這裡的「大姐姐」指的是她的長姐, 也就是郭后和明武帝的長女永成公主——在原著里,她嫁給了忠勇公家做兒媳婦, 留在了天安府, 大概是因為郭后在明武帝駕崩之後代理朝政,忙得不行,所以二子李德叡幾乎是大姐永成公主一手帶大的, 所以原著里,對永成長公主對「弟媳婦」孟思雨其實是懷著一種近似惡婆婆的態度。
對於行為出跳,迥異於永成長公主心中所期望的「溫柔賢淑,柔和順從的大家閨秀」的孟思雨,昭慶這個大姐姐是左看她不順眼, 右看她不像樣, 便有了這個大姐屢次刁難孟思雨,給李德叡房裡送貴妾的事情。
不過, 因為現在明武帝還活著, 所以這位大姐姐的人生軌跡也發生了極大的變化——四年前公開選婿,選中了安南王室的世子,由明武帝做主下嫁到了安南王室, 一年就給生了個小世孫,去年安南王去世,世子繼位成為新的安南王,大姐姐也就成了安南王妃。
安南王室歷代都是一夫一妻制,再說安南也算是在大周的臥榻之側, 明武帝能許安南酣睡,也不過是因為安南王是他的女婿罷了,給安南王十個膽子他也不敢另外娶側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