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琅繯站在邊上,看著蘇沐春給昭慶按胳膊,她之前帶著昭慶找到了蘇沐春,在後面見他扶著樹,從昭慶的角度也看不清他在做什麼,昭慶便起了惡作劇的心思,特意讓琅繯不得發聲,想自己屏息踮腳,貓著腰提著裙,一步一步偷偷溜上去看看這傢伙到底在做什麼。結果蘇沐春猝不及防向後倒去,差點從斜坡下摔下。琅繯離得遠了,鞭長莫及,昭慶只是下意識的伸手想扶他一把,卻低估了力道,反而被蘇沐春往下一帶,被他壓了個結結實實。
別問,問就是手賤。
而現在,這隻手賤的手,脫臼了。
「我說真的,很疼。」昭慶坐在石塊上,蘇沐春碰她一下,她就怪叫一聲,知道說是在接脫臼的胳膊,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做什麼呢。
然而昭慶自從出身皇家,什麼時候受過這種皮肉之苦,也不能怪她皺著臉喊疼了。
「哪有脫臼不疼的,福王殿下忍忍也就過去了。」蘇沐春木著臉道。
「嗨,你這人有沒有良心,要不是我手賤接你——哎呦!」
趁著昭慶被他的態度氣的要動腳踹他的時候,蘇沐春出手如閃電,一壓一送,只聽得細微的「咯啦」一聲,脫臼的胳膊就被接回了原位,蘇沐秋揪起自己的袍子一角,撕了一條長條碎布下來:「多謝福王殿下相救。」
他說話的態度依然是冷淡的很,手腳卻很輕柔。
「你怎麼從上頭掉下來了?」昭慶由著他把自己的手臂吊在脖子上,看著他略略有些蒼白的側顏,忍不住問道。
「無妨,小事而已。」蘇沐春站起來,退到琅繯身後,「天色將晚,還請福王殿下暫時移步藥廬。」既然昭慶捨身相救,他再擺出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模樣,於情於理都已經不像樣了。
雖然藥廬裝潢簡陋,但是他每年有五分之一的時間居住在藥廬之中,到也不算是個沒有人氣味的地方。
昭慶由琅繯扶著站起來,跟在他身後。
「殿下,我們是不是該回王府……」
「現在回去,又不知道有誰要來找我,倒不如跟他去藥廬坐一晚,明日就以身子不適為由推了所有的拜帖」昭慶貼著琅繯的耳朵道,「安心吧,父皇肯定知道我在哪。」
這倒是真的。
或者說,昭慶跑出來的事情沒有被明武帝阻止,就足以說明明武帝支持她避開摻和進這件事。
蘇沐春的藥廬只是個泥磚牆壁的小茅廬,四周用籬笆圍了起來圍出一個院落,四周有藥田,不同的區域種植不同的草藥,有些地只是剛鬆了土,沒有來得及播種下苗。
而院落另外一邊架子上整整齊齊的擺放著眾多拳頭大的小花盆,裡頭有些有綠生生,仿佛抱著一團露水一樣嫩的苗芽怯怯的探出頭。
此時正好是滿天雲霞,太陽西落的時候,昭慶不由的有點餓:「融風,有吃的麼?」
小茅廬後面是廚房,蘇沐春看了一眼絲毫不把自己當外人的昭慶,示意她在小院子的桌子旁坐下,自己去了後廚,沒一會端出一碗葵羹,放在桌子上,又轉身回去端了兩碗高粱飯出來。
琅繯面露難色:「蘇大夫……這個……」就拿這個招待福王?
昭慶在皇家吃的是何等精細的美味佳肴,哪怕是多年隨侍在她身邊的琅繯,也沒少被她賞賜吃食,這些苦葵羹、高粱飯,怎麼看都不是昭慶該吃的東西。
「嗯,高粱飯誒。」昭慶拿起筷子,往嘴裡扒了一口,細細一品,「嗯,這應該是昨年的高粱。」
蘇沐春端著自己的碗出來,在邊上的椅子上坐下:「福王如何知道?」
「舊年雨水足,我記得江南收成比以往高了三成,這高粱籽若是想生的軟糯彈牙,那必定得足足得喝飽了水,才能生的飽滿。」昭慶拿起勺子,用葵羹泡了高粱飯,美美地吃了一碗,絲毫不見嫌棄吃食粗陋的模樣,「琅繯,坐下來也嘗嘗,這葵羹甚是鮮美,一點也不苦。」
琅繯便坐下,學著昭慶的樣子吃了一碗果腹。
「葵菜做羹湯,先得以熱水燙去苦味,才能下粗鹽汆湯。」蘇沐春的吃相到是比昭慶斯文得多,細嚼慢咽得,反而把昭慶比對成了真-糙漢子。
「我看你臉色這麼蒼白,應該多吃點肉,晚飯怎麼能光喝葵羹呢。」昭慶捧著碗,有些好笑的看著這個醫術好,廚藝似乎也不差的神醫。
蘇沐春卻不回答她,只是抬起頭來問道:「福王殿下,對農事頗感興趣?」
昭慶:……
「也不算很感興趣,稍微了解過一些罷了。」她斜眼,「農事是天下根基,我稍微了解一些,也不算多奇怪嘛。」
蘇沐春收起了碗筷:「我以為福王殿下是個三不管的人物,到是小看殿下了。」
昭慶:……
不是,無憑無據的你瞎說什麼大實話?
我懷疑你在挑釁我,但是我沒有證據jpg蘇沐春打開藥廬,裡頭只有一個炕和一張藤椅,正對著一個書桌,中間以粗布帷幔隔開。
昭慶還在四處打量,卻見蘇沐春從一邊的藤條柜上取下一個白瓷瓶,分別在兩個醋碟子裡倒了些粉末出來,用水研開遞給昭慶和琅繯:「睡前以此物漱口吧。藥廬一切從簡,比不得王府。」
這個時代沒有牙膏,昭慶睡覺前都是用司藥局配置的青鹽擦牙,再用清水漱口,蘇沐春送上來的這個東西她到是沒有嘗試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