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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相檀頓了下,問:“你是不是也覺著我很荒唐?”

    蘇息一愣,腦袋忙搖得跟撥浪鼓一般:“沒有!蘇息比不得公子和傅居士聰明,道理也懂得不多,但是我明白公子一定是用了很久才做下的決定,蘇息雖然自小就是傭人奴才,但是卻也為自己活過,然而公子您從小到大想的永遠是別人,從來沒有放寬心做一件自己想做的事過,蘇息只希望有一日公子能真的高興,為自己活一次,無論那是什麼事……”

    蘇息邊說邊抹眼淚,顧相檀看著他,也不由紅了眼睛。

    “謝謝你,蘇息。”

    蘇息忙搖頭。

    顧相檀又道:“師傅的心我比誰都明白,他不過怕我負了百姓的信任和相國寺的名聲,到頭來反而成了大鄴的罪人,害了自己也害了別人和淵清,我又怎麼會怪他呢,我只是在想,要如何,才能讓他願意隨我一道入京。”

    ☆、師傅

    門外響起輕叩聲,觀世方丈停下撥動佛珠的手,瞧著走進來的小沙彌。

    小沙彌道:“方丈,傅居士在禪院佛堂內已是跪了一天了……”  

    傅雅濂雙手合十,口中默默吟誦著經文,面上則帶著無邊的苦惱之色,隱隱覺出動靜,傅雅濂微頓,張開眼轉過頭去,便見觀世方丈竟不知何時站在了自己的身後。

    “方丈大師……”傅雅濂急忙起身,然後對觀世拜了拜。

    今日顧相檀本該來寺里聽幾位禪師講經,但是想到他如今的情形,傅雅濂自是不會讓他出門,免得擾了佛門的清靜。

    不過口中還是要對禪師們交代:“相檀他……”只是一出口卻實在尋不到好的緣由,在此地更不能睜眼欺瞞,所以向來能言善道的傅雅濂一時間也是進退維度,面上難得現出無奈和尷尬來。

    觀世方丈看他模樣只淡淡一笑:“相國寺自太|祖建國以來便已歷經風雨,我等雖身負輔助靈佛入世的大業,但終究也只是輔助而已。靈佛降生是緣,我等相識相遇是緣,靈佛能尋得妙法看破大千助天下百姓平安康樂,最後超脫三界得道離塵也是要機緣,天雨雖寬,也需潤有根之草,佛法雖廣,卻也需渡有緣之人,無論是修道還是悟法,緣深緣淺,皆勉強不得,否則,便也成了無端的執念,不是麼?”  

    傅雅濂一怔,立時覺著面上發燙,自慚不已,方丈說得那些他又豈會不知,可是顧相檀的身份在那裡,他自出身起就沒有選擇,若是由著他胡來,怕是到頭來牽連的又何止一人。

    觀世方丈又道:“佛祖既然讓靈佛入世經歷輪迴之苦,便是要讓他同凡人一樣嘗盡五欲六塵的滋味,如今種種怕是早有預料,醒之既未受戒,便是他機緣未到,也算不得全然的佛門中人,而真有一日,到了機緣,那便由不得旁人來操心了……”

    ……

    一路回程,傅雅濂都在想著觀世方丈的話,他心內起伏翻湧,久久不平,待走到院門處,傅雅濂抬起頭望著深藍天幕上點點繁星,幽幽道:“我真怕相檀在我手裡負了大任,屆時我又要如何對他爹娘交代,更要如何……去見你呢。說到底還是我私心作祟,又哪裡來的臉面去要求相檀更多……”

    傅雅濂自言自語著,搖搖頭推門入內,一眼就瞧見蹲坐在一旁的衍方。

    衍方忙起身給他行禮:“右相大人。”  

    傅雅濂問:“你認得我?”他會這麼說自不會是因為衍方聽著顧相檀等人的話才知曉自己的身份,而是他從衍方的眼裡看出了些熟悉的目光。

    果然,衍方垂首抱拳道:“家父乃平陽侯莫乘霄。”

    “你……”傅雅濂呆愕,“竟是莫家的小公子嗎?”

    衍方淡漠一笑:“什么小公子,衍方不過是一介家奴而已。”

    莫乘霄當年連同侯炳臣、曹欽、薛儀陽等人的生父皆是大王爺身邊的猛將,便是有了這些人的相助,趙謐才能如虎添翼戰無不勝,而這些功臣有些等到了封賞功名以犒勞他們的精忠報國出生入死,好比莫乘霄,而有些則等不到那些身外之物的加持,早一步便已是為國捐軀了,留下孤苦無依的妻兒需人照料,好比侯、曹一干大將。

    莫乘霄當年自然是風光過一陣的,只是他卻漸漸在這些功名利祿中迷失了神魂,最後以貪圖享樂延誤軍機的罪名而被滿門抄斬,這案子當年可是先帝親自御筆親批的,便是因著那一延誤讓多少兵士為此葬送了性命,白白丟了到手的勝利,最後連大王爺都保不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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