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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你可以走了嗎?”自己都沒走,趙鳶竟敢走在他前頭?趙勉險些說出“你想造反”這樣的話來。
趙鳶終於微微側過了臉,他比趙勉還要高上一些,但是卻看著更瘦,似有些單薄,身姿挺拔面若冷霜,眉眼輕轉間如薄鋒舞動,寒光流出。如此距離,一言未發,那氣勢卻把趙勉給完全壓了下去,看得兩旁人都有些驚訝。
趙勉自己當然也感覺到了,他甚至被趙鳶的眼神看得心頭一悸,然而這不忿也越發的重了,他平日被趙界那孫子看低一頭已經夠憋屈了,如今鄉下來的空名世子也想騎在自己頭上?趙勉覺得他現下這一口氣要是不出,以後怎麼在人前立足?怎麼治國楊威?
所以當下便做了決定。
“嚴梁,我方才說得話你當耳旁風了嗎?”趙勉咬牙道。
“奴才不敢!”
嚴梁接了吩咐,立時便又要動手,然而這手才抬起,便被人從後頭一把架住了!
回頭一看,是牟飛。
“趙鳶,你好大的膽子!”趙勉見此,似有些不敢置信,趙鳶竟敢和他動手?哪怕有侯炳臣撐腰,這也能治他個欺君罔上之罪!
趙則要說話,一邊的畢符微側過身將他擋下了。
趙鳶不語,趙勉則狠狠瞪著他,兩人這般僵持,那邊的護衛卻已過起了招。
嚴梁作為太子護衛必然經過一番磨礪選拔,身手在宮中算不得數一數二,但出類拔萃自是肯定,他能覺出太子這次是真氣到了,不把眼前這小子收拾掉難消心頭之恨,於是下手便沒留情面。
然而,拆了幾十招後嚴梁卻發現,牟飛雖年少力淺,但行動起來卻迅如流風,來來回回彷如足不點地,自己就像被他繞著玩一樣半分都撈不到好處。一來二去,察覺到太子的氣息也有些急了,偏偏陳彩一直未有動作,於是嚴梁心頭下一動,隨手從地上卷了根樹枝便向牟飛掃去。
牟飛不急不躁地避過,原以為嚴梁下一招必是要換一個地方打,誰知,嚴梁手腕一轉,那樹枝竟直直朝著趙鳶背後飛了過去!
雖不過只是一條樹枝,但那一瞬間牟飛和畢符都紛紛變了面色,在外這麼些年,趙鳶安危自是他們心頭大患,無論是大是小,是什麼東西,只要會傷了主子,他們皆不允許!
於是,即刻,“錚”的一聲輕鳴響起,一道冷光而過,樹枝在半道便被正中切割阻斷!
而嚴梁並非真有膽襲擊趙鳶,不過是想引得牟飛分心,再對其進行偷襲下手,卻不想,牟飛解決了樹枝後,察覺背後來人,直直回頭便用手中利器朝嚴梁揮了過去!
顧相檀走得緩,同釋門寺的禪師說道了幾句才出了學堂,一從迴廊繞過便聽得外頭響起拳腳相交之聲,他一怔,忙加快了腳步。然而出了內院的門看見的就是一根樹枝自嚴梁手中脫出朝趙鳶飛過去的畫面。
顧相檀胸口一跳,緊接著牟飛就拔了劍!
不過電光火石之後便傳來嚴梁的悶哼,同時一個物事也自他的手中划過一道弧線,直直落到了顧相檀面前。
眾人先是瞧得嚴梁手中一片猩紅,再聽他嚎叫,這才去看地上那東西,竟是一截血淋淋的斷指!
立時所有人都被嚇住了。
顧相檀的袍角濺到了兩條鮮紅的血漬,那截指頭就落在了他的腳邊,他低頭看了看,又抬眼瞥向趙鳶,趙鳶也在看他,兩人視線在空中一瞬相交。
下一刻,顧相檀垂下眼,雙腳一軟,緩緩倒了下去。
蘇息忙從震驚中回神叫道,“公子、公子……你沒事吧!”
這一下原本看熱鬧的人也顧不得那頭了,全涌到了近前,一時場中響起一片雜亂聲,反倒真正受傷的嚴梁無人問津了。
“靈佛受驚了,靈佛受驚了!”
“快傳太醫……”
“來人啊……”
顧相檀並未完全昏厥,他只是臉色蒼白,口中不停地誦念著阿彌陀佛,顯是被嚇得不輕。
趙勉也知闖了禍,立時跑過來就要查看,然而有一人的腳程卻比他更快。
趙鳶迅速上前排開圍觀的眾人,蹲下身將顧相檀稍稍查看了一番,見並沒有摔到哪裡,不過還是伸手自他腿彎和後腰處輕輕一撈,把人直接抱了起來。
蘇息和安隱瞧見是他,自然沒有阻攔,反而暗鬆了口氣,任趙鳶抱著顧相檀在前,自己隨在了後頭。
趙勉當然還想說道,陳彩在此時對他附耳低語,“殿下,我們還是先一步去見皇上吧……”
趙勉一想也對,今天這事兒看來是壓不下去了,那自己必是要趕在趙鳶之前告知父皇,也好做應對。只是這麼眼睜睜地看著趙鳶把人帶走,趙勉還是各種不慡,他瞥了一眼還在那兒要死不活的嚴梁,恨恨地在他背上踢了一腳,眼不見為淨地對一邊呆愣的小太監道,“把他給我先弄走,看看手還接不接的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