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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溯半躺在床榻上,見了顧相檀忙要起身,顧相檀讓他不要動,趙溯說背後的傷處都開始結痂,已經好的差不多了,太醫也說可以下床走走,他正好想出院曬曬太陽,於是顧相檀便難得作陪。
二人一道沿著小殿後的花苑慢慢走著,雖已是入秋,但依舊天高氣慡,西風送香,倒也不見冷寂,趙溯難得面上帶了淺笑,同顧相檀說道起這庭前所植的木芙蓉的秀美來。
顧相檀微微頷首,似聽得認真,這時一旁卻響起兩道窸窣之聲。
“你可是聽得關永侯府的事兒了?”一婢女問道。
“自然聽了,唉,十幾日前這梅老爺還急急報了衙門,說讓人幫著一道尋,沒想到才急天就在漣河下游尋到了梅大小姐的繡花鞋,雖沒看到人,但水流這麼急,誰知道衝去哪兒了。”
“可惜了這位梅小姐的好相貌,多少王侯公子原本都等著呢,沒想到還是個死心眼。”
“美人雖美,但是年歲卻大了,哪怕她不死,到頭來還真指望能嫁到多好的人家啊。”這話說得就有些酸了。
“不過這姐姐才去,妹妹就定了親,會不會快了些?”
“聽著是不怎麼好,但是這梅二姑娘也不小啦,我妹妹可比她還要晚個三歲呢,孩子都有兩個了,再拖下去,誰敢要啊。”
“但是人家不還是尋了好相公嘛,溯少爺雖官職不高,但是我們在這兒照顧了他一陣,瞧瞧人家那脾性,不驕不躁的,以後指不定就能飛黃騰達,加之模樣頂好,梅二小姐……呵,可算是有福了。”
“我就是不明白了,為何溯少爺會看上她,關永侯如今難能同以前比,溯少爺正當好年華,討這麼個側室,真是白瞎了。”
“那也沒法子啊,你不曉得……”那婢女壓低了嗓門,“我聽說啊是這位梅二姑娘親自去向太后求來的,說是姐姐才死,不忍父親難過,自己心儀溯少爺日久,只盼能辦個嫁娶之事沖一衝喜,又早點讓關永侯抱上孫子。”
“這也太不要……”另一婢女忍了忍才沒有罵出來,只是語音都帶了火氣,“皇后娘娘也真……唉,好好養身子才是真的,操心這麼多,也不見得有用啊……”
直到那聲兒慢慢遠了,顧相檀的頭仍是沒有抬起,依舊瞧著面前的木芙蓉,面上不見半絲異色。
趙溯卻是有點耐不住了,張了張嘴似要解釋,只是待顧相檀看過來他一時又什麼都說不出了。
顧相檀彎起眼:“若是真的,那便要恭喜了。”
趙溯皺起眉:“皇后娘娘尋了我去問話……”
顧相檀心想,你要真不願,皇后還能勉強麼,太子死後,皇后思慮過度,也病得差不多了,幾乎不問世事,不過顧相檀明白她心裡到底是憋著氣,就拿這事兒來說,雖不過蚍蜉撼樹,但也願試上一試。
而趙溯和梅漸幽的心思都很好猜。
趙溯此人,百忍成金,能屈能伸,卻又不放過一絲一毫可達目的的機會,宗政帝和三王都靠不住了,趙鳶也不像會重用他的意思,而自己……趙溯其實都明白的,所以他總要想法子為自己謀出路,雖說關永侯什麼都不算了,但是在之前仲戌良、瞿光等人所牽扯的大案中,倒不見梅四勝的干係,可謂指摘的萬分乾淨,在宗政帝一派中,難得還算是顫巍巍的沒有徹底垮下,怎麼說也比一無所有的趙溯要好得多。
而梅漸幽也是這般作想的,二人不過是可取所需罷了。
想到此顧相檀心裡難免唏噓,兜兜轉轉了一大圈,其實許多緣仍是切不斷,許多事也還是改不了。
☆、內jian
趙溯瞧著顧相檀淡然平和的面容,心內只覺像吃了黃連一般的滋味,若是這個人能有半絲不快,哪怕是皺個眉,冷個臉,趙溯都會覺著此生無憾了,可顧相檀毫無反應,連望著自己的目光都沒有起任何波瀾,哪怕是朝中共事的那些人聽到此都比他更來得熱鬧,當然,那種流於表面的情緒更不是趙溯想要的。
顧相檀見他低著頭不言語,看看天色,也不打算久留了,告辭前,他難得多嘴問了句:“什麼時候成親?”
趙溯一怔,吶吶道:“冬月十七。”
“是個好日子,不過不巧正是阿彌陀佛的聖誕日,宮中許是會有法會。”這意思就是自己來不來還說不好。
趙溯忙道:“那便擺到十六?”
顧相檀搖搖頭:“這是皇后定的吧?大喜之日可不能隨便更改,還有兩個月,好好把身子養好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