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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顧相檀忽然道,“陳護衛傷著哪兒了嗎?”
陳彩不由挺了挺背,搖頭道,“小的無事。”
顧相檀對捧著禮盒的蘇息招了招手,蘇息忙湊到近前,顧相檀把那些東西一一翻看了下,挑出其中一盒拿起,接著竟遞到了陳彩面前。
陳彩一驚,不敢伸手。
顧相檀道,“這是麟脂膏吧?對外傷外敷都是有好處的,聽聞短則三日即可痊癒。”
陳彩自然知道這東西有多好,所以更不敢收了。
顧相檀卻說,“陳護衛克己奉公,維護之心……相檀領你的情。”
陳彩心頭一驚,忍不住抬頭朝顧相檀看去,卻見眼前之人一身素白,眉眼還顯稚嫩,那氣度卻已透出恬淡清雅,清淺笑容掛於唇角,讓人一見動容。
那日顧相檀離京前,陳彩去趙鳶院中尋他,兩人自門邊相遇,若不是回來後陳彩於此始終未有言明,想必皇上和太子早就對兩人的關係愈加防範了,顧相檀的意思就是告訴陳彩,無論他這個行為有何目的,自己又抱著什麼想法,他都權當是恩德記下了。
“你為太子辦事,又替他受了苦,這點東西,太子知道也會賞你的。”顧相檀又道。
陳彩遲疑,又瞧到一旁小祿子打量的目光,他一個思量,伸手接了過來。
“謝靈佛恩典。”陳彩又磕了個頭。
顧相檀沒再和他多說什麼,任人交了差便離開了。
而陳彩前腳剛走,後腳衍方來報說,神武將軍帶著六世子和七世子來探病了。
☆、探視
與近日那些總是呼啦啦帶著一大串來探視的人相比,侯炳臣所行實在從簡,三個主子只帶了兩個小廝一個太監,東西還分了一個給趙則自己捧著。
侯炳臣一身便服,但依舊銅澆鐵鑄般氣勢威武,龍驤虎步,一眼便讓人心生畏懼。然而同第一次相遇時一樣,侯炳臣見了顧相檀便尊崇虔誠地對他雙手合十行了個大禮,絲毫未因他的年紀相貌有所輕視。
顧相檀請了他們到內室坐下,只留了蘇息和安隱在,小祿子扭扭捏捏地也想留著,顧相檀睨了他一眼,指了指一旁的衍方道,“你留著伺候吧。”
小祿子只有不甘願地出去了,走前還不忘對衍方使了個眼色,讓他多注意著些。
衍方點頭應了。
待室內只剩下他們幾人後,侯炳臣便問起了顧相檀的身子。
顧相檀這幾日還真病了,久離故土,氣候不適,加之前一陣死了又生的事兒搞得心緒動盪且路途勞頓,心頭一稍緩就莫名染了風寒,他自覺無大礙,但外人皆以為他是驚嚇過度,體質虛弱,好比宗政帝,好湯好藥的接連讓人送來,顧相檀卻全都堆到一邊,看都沒看。
於是他對侯炳臣如實道,“沒什麼大事兒,養養就好了。”
另一人卻在此時開口道,“藥都不吃,這病能好?”口氣飄忽,語意津涼。
侯炳臣一怔,和顧相檀一起向說話的人看去。
顧相檀抿了抿唇,“都喝了十來天,那勞什子東西有什麼用。”話說得有些不快,但聽著又不像真生氣了。
“要遵著醫囑一頓不漏,自然有用。”那人卻並未退讓,反而繼續道。
宮中太醫,若是連這些病都治不好,早自戕去了。
這兩句顯然說到蘇息和安隱的心坎兒上了,蘇息忍不住輕輕“嗯”了一聲,立時換來顧相檀的一個眼尾輕掃。
侯炳臣在一旁哈哈大笑,也不怪趙鳶口快語冷,僭越了靈佛,只道,“要是信不過這些人,便用我府上的,有這樣一個孩子,他本是大鄴人士,流落南蠻十載,尋了一身好醫術,前兩年被我救了回來,在軍中可是手到病除,這次同末將一起入了京,我明兒個便讓人把他送來。”
顧相檀本還看著趙鳶,聽得侯炳臣一說,立時心頭一跳,轉過眼來。
顧相檀自然知曉這個人,而且不下五年,整個天下也將知曉他——“鬼手神醫”羿崢。
一手出神入化的接骨化毒可謂神武軍營中的保命符,上一世若不是羿崢在此之前心念俱灰隨著心上人一同去了,趙鳶出征有他坐鎮,說不定真未必最後會落得這樣一個身死飲恨的下場。
顧相檀不禁愣愣地看向趙鳶,目光繼而又慢慢落到了趙則的身上。
說到底……一切原該是報應。
察覺到侯炳臣還等著答覆,顧相檀回神忙道,“不了,不用勞煩,小小寒症而已,相檀謝過將軍厚愛。”一邊說一邊心頭暖意升起,羿崢現下可算是侯炳臣的一大法寶,朝中想必已有耳聞者,之後打他算盤得更是不知幾多,怕是連宗政帝和三王也都想見一見的。侯炳臣卻輕易點頭要把人派到自己宮裡借用,誠摯之心可謂十分。